阿福点点头,又生出一股惆怅来,“哎,要我突然离开娘娘,我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话,你早些说,我还能相信一二。”两人回了琼台,玄女又使唤阿福收拾东西,再将东西清点一遍。
这回要出趟远门,琼台没人看家,她施了结界,才放心的带着阿福往琅邪台飞去。
琅邪台在渤海之中,四面环海,若不是有法会,确实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岛上分四时令,接引仙仆询问要住哪一令时,她也不挑,只说住人少的就行。
仙仆体贴的添了一句:“四时令是按凡间四季来分,一切都与凡间相同,护体仙术在令中无用。”
“嗯,本尊晓得了。”她不以为然,只说:“住人少的。”
阿福心突然了半拍,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穿过又见春,她脚刚迈进夏令,还没走两步,额头上就浸出了薄薄一层细汗。阿福拽了拽她的衣袖,哼哼了一声。
她寻了一个阴凉地,问道:“除了夏令,没有清净地了?”
仙仆道:“回娘娘,又见春和秋画屏住的人多一些,夏犹清只住了一人,寒江雪地大,空房亦多些。”
玄女想,冷了可以烧炭,可以多穿一点衣裳,热是真折磨人啊。“那就去寒江雪吧,可以凑合一下。”
仙仆犹豫了一下,好心提醒道:“佛陀与菩萨都住在寒江雪。”
她嘴角抽了一下,思量片刻后,毅然决然道:“本尊还是觉得,人少一点才好念佛修法,心静自然凉这话,是没错的。”
夏犹清在一片竹林之中,风过时竹林唰唰作响,心里凉快许多。
院子很大,其中有几间高低错落的木屋,芭蕉树洒下一片荫凉。房屋多由竹子、木头搭就,不同于天宫的雕梁画栋,胜在朴素淡雅。
她没见着要同住十四天的邻居,但是能选这个院子的人,应当也是很怕吵闹的人,和她凑在一块,倒也合适。
她进屋后换了一身轻薄夏衫,又让阿福拽来冰鉴解暑。
夏日午后,满耳蝉声,很容易犯困,两人就窝在冰鉴旁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分,暑热渐散。她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太久太沉,头晕沉沉的,提不起劲。
“阿福,煮一壶凉茶喝喝吧。”她说。
阿福还没有要醒的意思,玄女揉了揉脑袋,自己起身去泡茶。
她拎着一个空壶往外走,见文昌帝君正步入院中,他今日没穿红衣,可能是夏天穿红衣服看着就热,他也换了一身天青色,以至于玄女看见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想这人是谁。
文昌帝君侧过脸吩咐墨山先进去整理经卷,一面朝她走去,还差三四步时停下,问她:“一觉睡到现在,才起来?”
她有点恍惚,应了一声,又问:“你怎么晓得?”
文昌帝君虚指她脸颊,道:“压出印子了。”
她赶忙拿掌心去揉脸,尴尬地笑了笑:“哦,可能是压着了。帝君也住这?我来的时候,没见着帝君。”言外之意是,若是看见他了,才不会住这。
文昌嗯了一下,说:“本君昨日就住下了,方才去寒江雪取了经书。”
这话说的……自己倒成了后来者。玄女举了举手头的空罐子,道:“啊,挺好挺好,看来本尊是与帝君有些缘分在的,后面这十四天还请帝君多多包涵了。这里有些闷热,我去打点泉水煮凉茶。”
她拎着壶,脚下蹭蹭蹭地往外走。走到山泉处,身上微微发汗,幸好这泉水清凉异常,先装了一瓦罐的泉水,再从不远处的莲花池里摘了一朵荷叶做盏,咕咚咕咚的喝了不少,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夜色渐浓,院子里设下桌椅灯具、煮茶用具,文昌帝君坐在冰鉴旁,翻看一卷经书。
自己屋子里是不能待了是吧?玄女十分无语,预备目不斜视地穿过去。刚走到一半,就听得他说:“玄女娘娘要不要在院中煮茶?”
玄女脚底一滞,笑道:“不必,本尊回屋煮就好。”
墨山从屋里端出来一碟西瓜、一盆荔枝、兼有一壶酸梅汤。
文昌又说:“在寒江雪湃过的水果,应当很解热吧。”
站在屋门口的阿福眼巴巴地盯着,玄女默了默,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将水壶放在文昌面前,“请吧。”
阿福自己搬着小凳子过来坐,墨山递给他一块西瓜。
文昌把手上的经书放置妥当,卷起半寸袖管,煮水烹茶。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无论是握书,还是烹茶,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她一面吃着荔枝,一面看他将准备好的凉茶包放进翻滚的热水中,冷不丁对上视线,他问:“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