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
太子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笑着道:“好啊,好……她也觉得了,是不是?”
郑儿吓白了脸,道:“殿下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太子只是笑,笑得心满意足,又有些癫狂。
郑儿看着他,眼里第一次渗出恐惧。
*
夜已沉了,整个宫廷都静谧得宛如画中。因是冬日里,便连蝉鸣蛙叫之声都没了。
菱歌无暇思量旁的,可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总浮现出陆庭之的模样,他此时,该是怒极了吧?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不识抬举,又一意孤行,还胆敢把他的珠钗送与旁人。
等她明日回去,再向他好好解释那珠钗的事吧。
菱歌轻轻叹了口气。
走在她身前的兜兰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道:“沈姑娘,永宁殿到了。”
菱歌脚下一顿,抬头看着那宫殿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永宁殿”三个字。可她却记得,以前此处是唤作“长乐宫”的。
她不便问,兜兰却像是了然了她的心意,道:“这里从前叫长乐宫,只因娘娘的名字中有个宁字,陛下才改了这宫殿的名字。”
她顿了顿,接着道:“娘娘喜静,这名字也是她喜欢的。”
菱歌道:“多谢姑娘解释。”
碍于规矩,兜兰不便盯着她看,可她的目光在停在菱歌脸上的一瞬间,她还是很仔细地打量了菱歌一番。
“娘娘还没回来,请沈姑娘稍等。”兜兰说着,推开了大殿的门。
殿中已点好了宫灯,瞬间便将整个大殿明明白白的展示在了菱歌面前。
这殿中全然不似一个正得盛宠的女子所住的地方,摆设少得可怜,只有一方案几,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美人榻,伴着素色的帷帐和屏风,显得大殿无比空旷。
这大约是整个宫廷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整个宫廷最寥落的所在。
殿中焚着沉香,说是青灯古佛,也是有人信的。
“宁娘娘……”菱歌没说下去。她不能说,宁娘娘似乎很是自苦。
从前她所认识的霍初宁,虽然安静,却也不是这样的。她也如寻常少女一般,爱笑,喜欢吃好吃的,喜欢做新鲜的事。
菱歌的心里搅动似的疼,兜兰也不打扰她,只为她上了一盏茶,便退下了。
菱歌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啜着茶,她有很多话想和霍初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这五年,她本以为自己变得够多,却没想到,原来没有人还能在原地。
属于她们的少女时光,都随着五年前那场浩劫一起,被埋葬了。
*
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
“阿瑶!”霍初宁轻声呼道。
菱歌猛地回过头去,只见霍初宁正站在门口,她着了少女时最爱穿的衣裳,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菱歌颤抖着站起身来,她太久没有听到别人唤自己,都险些忘了从前的名字,也忘了该怎样唤从前的人。
“宁……姐姐。”她的喉咙哽咽。
霍初宁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将她揽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道:“你还活着,阿瑶,太好了……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菱歌温言道:“怎么会?我在,少衡哥哥也在,还有灵封哥哥,他也在的。”
霍初宁破涕为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能哄我开心。”
兜兰守在门口,也红了眼眶,道:“奴婢就说,怎么看着姑娘如此眼熟,没想到果然是瑶姑娘。”
菱歌这才恍然,道:“这位……这位竟是兜兰吗?”
霍初宁点点头,道:“这地方龙潭虎穴似的,也就只有兜兰愿意陪着我入宫来。若不是她,只怕我一日也撑不下去。”
菱歌心疼道:“这么多年,宁姐姐受苦了。”
霍初宁摇摇头,轻轻摩挲着菱歌的脸,道:“比起你受得苦,我这些苦楚又算得上什么呢?你这脸……倒与那时不同多了。”
菱歌道:“当时有人把我从青楼里救出来,将我送到了应天沈家,沈家长女菱歌早逝多年,沈家爹爹却一直舍不得注销她的户籍,便正好由我顶上了。沈家爹爹虽然因着感念我父亲的恩德愿意照顾我,我却怕连累他们。幸而江南水土养人,我少时脸上又胖,等长大了些,人瘦了许多,也白净了些,看着和从前倒像是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