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民间的大夫。”
陛下眼眸一沉,道:“看什么的?”
陆庭之道:“臣找到那人的时候,他已死了。据周围的人说,他是看妇科的,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
陛下怒道:“放肆!简直放肆至极!”
陆庭之道:“此事事关重大,杀人灭口也是寻常招数,只能说,替宁贵妃善后之人心思缜密,而他们的勾结想来也非一两日了。”
陛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眸阴鸷,道:“你是说杨敬?”
陆庭之道:“臣不敢妄加揣测。只不过,若陛下想知道宁贵妃的病情到底如何,只须亲自带太医前去诊治一番也就是了。”
“她心思细密,只怕不会留下什么罪证。”陛下沉声道。
陆庭之道:“臣曾命人去查那人给宁贵妃开的药,虽无从查证,但据他家人说,他曾开过几副安胎药,可这药是给谁用的,却无从知晓。”
陛下怒极反笑,道:“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陆庭之道:“深宫妇人,身份地位全凭陛下恩宠,自然谨小慎微,可若是身后有所依仗,可就不一定了。”
“她身后的人是谁?杨敬?”
陆庭之道:“臣不知她身后是谁,可陛下别忘了,她姓霍。这霍家,是差一点和杨家结亲的。”
*
陆庭之自乾清宫中出来时,高潜已在门外候着了。
他引着陆庭之一路向外走去,道:“今日陛下心思已定,下一步便是要走那步狠棋了。”
陆庭之目不斜视,只道:“此事本官会和菱歌商量。”
高潜脚下一顿,转而笑着道:“奴才就送到陆大人这里了。”
他说着,躬了躬身。
陆庭之脚下不停,只摆了摆手,便径自向前走去。
高潜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一点点地敛了起来。
多宝急急走了过来,道:“干爹,陛下传您过去呢。”
高潜点点头,道:“怎么了?”
多宝摇头道:“不知道,只是陛下方才传了太医,说要去永宁殿呢。”
高潜神色一凛,道:“此事你不必跟着。”
多宝道:“奴才明白。”
*
永宁殿。
“陛下,您怎么来了?”兜兰正坐在院子中做女红,见陛下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连笑都不会了。
她见陛下不答,便急道:“陛下,娘娘身子不适,正歇着……”
陛下一把推开她,道:“滚!”
兜兰看见他身后的太医便全明白了,赶忙大声道:“陛下,陛下……”
陛下脚下不停,一把推开暖阁的门,正看见霍初宁从床上爬起来。
她着了里衣,隐约能看见她略有些凸起的小腹。
霍初宁赶忙将外衫披在身上,笑着道:“陛下如何来了?”
“你不是说身子不适?”他盯着她,眼睛如同鹰隼。
霍初宁道:“已好多了,陛下不必担忧……”
“张太医。”陛下直接打断了她。
“臣在。”张太医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去看看,宁贵妃的身子如何?”
“是。”张太医不敢不应,正要躬身上前,却听得霍初宁道:“臣妾已经大好了,不必劳烦张太医了。”
陛下没说话,只给了张太医一个眼色,似是无声的催促。
张太医不敢迟疑,走到霍初宁身侧,道:“娘娘,得罪了。”
“陛下!”霍初宁不可置信的看向陛下,道:“您从不违拗臣妾的心愿的。”
陛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朕不愿违拗,不是朕没有权力违拗。”
霍初宁有些仓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竟连表面的这层薄膜都要撕碎了。
张太医走上前来,搭了霍初宁的手腕,她只是微微颤了颤,便闭上了眼睛。
张太医很快诊完了,他抬头看向陛下,迟疑着不敢开口。
“如何?”陛下问道。
张太医战战兢兢道:“这……”
“说!”陛下怒道。
“贵妃娘娘脾胃受寒,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张太医道。
霍初宁如梦初醒,泪眼朦胧地看向陛下,道:“陛下,臣妾方才就说了,臣妾没事,是您不信臣妾!”
陛下没说话,只是沉默。
霍初宁不敢多言,只静静流泪。
半晌,陛下方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早点歇着”,便走了出去。
高潜看了霍初宁一眼,亦跟在陛下身后走了出去。
众人行至永宁殿外,陛下才终于看向张太医,道:“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