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妃看向她,道:“娘娘,霍二姑娘的事,不是赛班做的,对不对?”
霍初宁道:“当然是他做的,不是他,初语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淳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精神顿时便萎靡了下去,道:“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最清楚。没有人的教唆,他不会做的。”
霍初宁轻笑道:“怎么?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淳妃妹妹却像临死前还套出本宫的话,在陛下面前告本宫的状吗?”
淳妃摇摇头,喘息着道:“臣妾不敢……我从入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不是娘娘的对手了。我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娘娘能饶赛班一条命。”
霍初宁眯了眯眼睛,冷笑道:“饶了他?谁饶了本宫呢?”
话还没说完,便见门外的珠帘被掀了开来。
陛下快步走了进来,道:“淳妃,你怎么样?”
霍初宁让出一个位置来,抽泣道:“太医说,淳妃妹妹怕是……”
陛下握住淳妃的手,痛惜道:“你受苦了……”
淳妃惨白的脸挤出一抹笑来,道:“陛下,臣妾不怕死,更不后悔嫁给您。臣妾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这个孩子,怕是不成了……”
陛下宽慰道:“你别胡思乱想,等你身子养好了,朕和你还会再有孩子的。”
淳妃道:“陛下待臣妾的情,臣妾都明白。可臣妾的身子到底如何,臣妾也很清楚。臣妾只想最后求陛下一件事。”
“你说。”陛下道。
“臣妾想求陛下,饶过赛班,放他回瓦剌去。”淳妃喘着粗气,攥紧了陛下的手。
“这……”陛下有些犹豫。
淳妃看向霍初宁,道:“宁贵妃姐姐,求你……”
霍初宁哭着道:“妹妹说得哪里话?不过是一件事,就是千件事,本宫也依着妹妹的。”
她说着,看向陛下,道:“陛下,赛班之事,臣妾倒有个法子。”
陛下道:“说来听听。”
霍初宁道:“赛班玷污了初语,倒不如让他对初语负责,娶了初语。如此,臣妾父亲那里也说得过去,淳妃妹妹这里也好交待了。”
陛下看向淳妃,道:“淳妃,依你看这法子如何?”
淳妃道:“这样最好,只是要委屈霍二姑娘嫁到瓦剌去了。”
霍初宁看向陛下,道:“既然妹妹说好,便是好的了。”
陛下道:“如此,便依着宁贵妃的法子处置吧。”
他看向淳妃,正要问她,却见淳妃已闭上了眼睛,油尽灯枯了。
陛下的眼底难得的有了一抹凄凉之色,他紧紧握着淳妃的手,道:“都出去吧。朕想陪淳妃待一会儿。”
众人应了声“是”,便依次退了出去。
皇后和菱歌站在门口,正看向陛下深深地伏下身去,仿佛在和淳妃做最后的诀别。
皇后忍不住避过头去,道:“走罢。”
菱歌道了声“是”,便陪着皇后一道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院子中,都觉得心底有些寂寂。方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如花朵般凋谢了,再也不会回来。
皇后吸了吸鼻子,道:“真是可怜啊。”
菱歌道:“娘娘节哀。”
皇后道:“本宫没什么,只是觉得心疼。淳妃是个敦厚老实的,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正说着,便见霍初宁从殿中走了出来,她走到皇后身边,行礼道:“娘娘。”
皇后淡淡看着她,道:“宁贵妃今日可如愿了?”
霍初宁道:“娘娘这是何意?臣妾不懂。”
皇后冷声道:“宁贵妃还是好自为之吧,别以为自己太聪明,便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霍初宁道:“娘娘这话,臣妾实在受不住。”
皇后最后看了她一眼,道:“菱歌,回坤宁宫。”
菱歌道:“是。”
菱歌说着,目光扫过霍初宁的脸。
她的脸依然美丽,可不知为何,菱歌却觉得她是那样陌生。陌生到,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似的。
*
入夜,菱歌坐在湖边,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湖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只道:“你来了。”
高潜在她身边坐下,道:“陛下心力交瘁,我便侍奉得晚了些。”
菱歌道:“无妨的。”
高潜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就知道你心里会难受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道:“吃点蜜饯吧。”
“哪里来的?”菱歌接过那油纸包,只觉这油纸包熟悉得很,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高潜微微一顿,笑着道:“我如今好歹也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弄点蜜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