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公主抿唇道:“我只怕他昨日入宫歇息,不是为了我。”
皇后看向菱歌,道:“菱歌,你在家中可有听闻庭之可有什么意中人?”
菱歌坦然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在家中并未听过表兄属意谁家的姑娘。”
宝庆公主冷哼一声,道:“庭之的心思都在朝堂之上,于男女之情的确淡泊。不过,本宫见他待你倒很是亲厚,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沈令人,你分得清么?”
菱歌道:“殿下纠结的也许不是奴婢的心,而是表兄的心罢。”
“你……”宝庆公主面露愠色。
菱歌抬起头来,道:“奴婢在家中曾听过,表兄迟迟不愿娶亲,是因为他曾定过亲事。殿下与其在意奴婢,倒不如去想想表兄未婚妻子的心意。”
此言一出,宝庆公主倒有些寂寂,她看向皇后,道:“皇嫂,他果然还念着她呢……”
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忘了。”
菱歌迟疑着道:“娘娘和殿下知道表兄的未婚妻子是何人?”
宝庆公主道:“怎会不知?还不就是……”
“宝庆!”皇后打断了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宝庆公主会意,便住了口。
皇后看向菱歌,道:“你先退下罢,明日一早再来当值便是。”
菱歌满腹疑问,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款款退了下去。
*
折腾了一日,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
菱歌不敢走远,便坐在离她寝室不远处的石阶上,遥遥地望着天边发呆。
她如今不能回永宁殿,也不知霍初宁今日可还好。她不过是个奴婢,为何陛下偏偏不许她在霍初宁身边侍奉?难不成,是陛下发现了她的身份?又或者,是她的存在,影响了什么……
菱歌细细思忖着,想要从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捋出什么线索来。
正想着,突然觉得身上一暖,身上已多了一件披风。
菱歌猛地抬头,只见朱千屹正站在她身侧,含笑望着她。
菱歌赶忙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
朱千屹笑笑,在她身边坐下来,道:“不必拘礼。孤瞧着你这个地方看月色正好,便想与你一同瞧瞧。”
菱歌赶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她想还给朱千屹,又怕这披风是她用过的,不配再给他,只道:“奴婢不配同殿下一道看,奴婢还是去请皇后娘娘来吧。”
朱千屹笑着道:“母后体弱,这样冷的天,你还是饶了她吧。”
他说着,站起身来,从菱歌手中取过披风,又重新披在她身上,道:“你的身子还没好,别伤了风。太医说了,你这个病是要靠养的。”
菱歌道:“奴婢这便回屋去了,伤不着的。”
朱千屹看着她这副模样,不觉道:“就这么怕孤?孤有这么可怕吗?”
菱歌道:“不是殿下可怕,只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奴婢得守着这规矩,不敢逾越半分。”
“今日,孤准你逾越。”他说着,轻轻擦了擦身边的石阶,一把拉着她坐了下来,道:“就陪孤看一会儿月亮,就一会儿。”
他的语气很轻,轻到菱歌不忍拒绝,甚至,有些心疼他。
他本是人人簇拥着的,却说出这么寂寥的话,平日里一定过得很寂寞吧!
菱歌没有问他,他自然也没有答。
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月亮,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子由给你的。”他说着,将一个锦囊放在菱歌手中。
“这是……”菱歌打开那锦囊,只见里面是剥好皮的核桃、杏仁和松子。
菱歌心头一暖,她知道,他到底还是认出她了。
她性子懒,连吃东西都懒得动手,那时候,便都是杨惇剥给自己吃的。
菱歌将那锦囊上的绳子细细拉好,又将锦囊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腿上,道:“多谢殿下。只是劳烦殿下和杨公子说一声,不必再送这些东西来了。”
朱千屹并不看她,道:“他既给你,你便拿着。”
菱歌不好多言,只得道:“是。”
朱千屹悄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避开了目光,道:“孤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
“嗯?”菱歌不解。
他却不答,只是唇角微微勾着,有一些凉薄。
半晌,他终于站起身来,道:“孤去给母后请安了,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是……”
没等菱歌应答,他已挥挥手走了。
他着了锦袍,身量也高大了些,手背在身后,步履没个章法。
菱歌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就像是穿过他,看到了五年前那个羸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