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阳的房子看上去都很新,因为柏阳不是一直都这么富有。四百多年前也曾经穷困潦倒,唯一的荣耀就是出过药王葛怜衣,靠着这一点才能吸引一些人前来,然后赚点钱。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柏阳人在这一两百年中忽然富裕起来,房子盖得很高很大,少说二进二出;有那种特别有钱的,直接就弄个金顶琉璃瓦,像个土财主似的,生怕别人以为自己没钱。
他们要去找的那户人家,正好是柏阳富户中的富户。杨子仲起兵那会儿,家主陈谷帮了点忙,杨子仲登基为帝后也没亏待了陈家,赏了好些金银财宝,尽管陈家不缺,可同样是金银财宝,后者却是皇帝赏的,意义大为不同——这代表着陈家又有钱又得圣眷,可以说是非常得意了。
天兵带着师如彻他们去的时候,还未上去敲门,那大宅子的门就已经被打开,随后一人被扔了出来,并传出一声暴喝:“你这个庸医!”
街上行人听见这暴怒声赶忙围过去看热闹,生怕晚一步就看不着了。师如彻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疯狂,一个没稳住就跌在了地上,幸亏他反应还不算太慢,及时护住了自己,要不然噼里啪啦几十只脚踩过,他非得变成纸片不可。
“玄阳大人,快起来!”白旻将师如彻扶了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还好,没扁。”
师如彻被他逗笑了:“扁不了!”
白旻看着师如彻,心却在陈府外聚集的人群身上:“我们赶紧去吧?”
“好。”师如彻答应着。白旻蹦蹦跳跳地跑了,生怕慢一点就抢不到好地方看戏,师如彻活动了一下手脚,还行,没事。谁知道他刚迈出第一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嘴唇和晒得滚烫的地面来了个深吻,牙都差点被磕掉。
凤千停默默收回了脚,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到人群中。他也没去找白旻,就站在那里,不往里面挤,毕竟他不是普通人,就算站在百里之外,只要他想,也能将陈府外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白旻则完全没想到自己是妖,可以用灵力看。他仗着自己骨架小,行动灵活,硬是钻进了人群中。刚挤进去就看到陈府的主人陈谷和一个大夫模样的老伯争论不休,说了很多还谈不拢,陈谷直接愤怒地扇了那大夫一巴掌,道:“你不是号称妇科圣手吗?为何治不好我夫人!”
大夫道:“我虽是妇科圣手,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依我看,你夫人根本就是中了邪,你有这时间在这里跟我争论,不如早些去仙山上请个仙人来驱驱邪吧!”
陈谷勃然大怒,手指几乎指到了大夫的鼻梁上:“你闭嘴!我花重金将你请来,就是为了让你咒我的吗?信不信我去告官!”
面对陈谷的威胁,大夫丝毫不惧。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告我也没用,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就算我被你告成功了,大不了就是赔些钱而已,我不缺钱,多少我都赔得起。”
白旻听到这句“我不缺钱”就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些年妖族虽然不像以前那么穷,千弦上门讨债也能轻松拿金叶子出来,但是说一句“我不缺钱”还是做不到的哇!
大夫愤然离去,剩下围观的人道:“听闻尊夫人的胎象出了点问题?这个大夫不行,要不换一个吧。”
“或者请几位仙人也好啊。”
“我刚从药王庙上完香回来,当时也听到你向药王的祈愿了,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那是真的吗?有这么可怕?”
师如彻问那个天兵:“那人说的可怕,是怎么回事?”
天兵道:“我在城中查找线索找得太累了,正好经过药王庙,便进去歇了歇脚,然后就听见这个陈谷带着一大捆香油钱来上香,我听他说的是,求药王保佑他夫人能顺利生下一个儿子。”
师如彻奇怪道:“子嗣又不归葛怜衣管,他去药王庙求有什么用啊?”
“药王大人是柏阳人嘛,在柏阳人心里,药王就是天,除了求他保佑身体健康,什么仕途姻缘,子嗣财运,统统都到药王庙上香跪拜,神王在这里都是不如药王的。而且,那陈谷的夫人怀胎也挺艰难的。”天兵道,“玄阳大人看那陈谷的面相就知道,他今年少说有三十岁了,可是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好不容易夫人怀上一个,还整天病恹恹的,请来的大夫都明里暗里说胎中不足,可能一尸两命什么的,也难怪他着急上火。”
师如彻道:“那这也不至于让你觉得是怪事吧?”
“怪就怪在那陈谷夫人的病啊。”天兵道,“陈夫人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可是她从未感受到腹中的孩子有任何胎动,每晚睡觉之后,还总是被噩梦惊醒,醒来之后就觉得腹中绞痛难忍,几乎要抱着肚子疼一个晚上,等到天亮了才会停下来。而且有一个大夫在给陈夫人号脉的时候,发现她……她没有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