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涯坐了起来,解开了绳子的面具从他脸上掉落,年轻的士兵伸出手想把面具拿过来,被时涯抓住了手腕,然后向反方向一扣,只听咔嚓一声,那士兵的手竟然被扭断了!
“你干什么!”另一个士兵瞬间戒备起来,“想造反吗?我告诉你,我们已经记住了你的长相,你就算跑出去也会被抓回来,劝你还是快点放弃吧!”
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时涯也听到了一些。他将面具拿到旁边,嗤笑道:“我戴上面具,扮作国师来到永安是为了害你们?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可能不知道,只有我戴着面具,你们才是安全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牢房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被抓着手腕的年轻士兵第一个被那刺眼的白光吞噬,他的神力被面具压抑得太久,一不小心就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座天牢就被夷为平地,废墟之上,只有时涯依旧站立。
他重新将面具戴回脸上,想要回去九重天接受惩罚。一滴雨水落在了他脸上,像是一双挽留的手,拉住了他想要离开的步伐。
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时涯转瞬间来到了勤政殿,站在大殿门口,他看到永昌侯狼狈地跪在金殿上,不断地向皇帝磕头认错:“是臣无能!求陛下饶恕,求陛下饶恕!”
皇帝抄起砚台砸在了他的脸上,怒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除掉了时涯,以你的能力也能轻松取胜吗?”
时涯轻声道:“除掉?”
勤政殿中的人纷纷看向殿外,他们看到了一身血污,形如修罗的时涯。
御史大夫道:“你敢越狱!”
另一高官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时涯嗤笑道:“来人?来什么人啊?”
这时他们才发现,守在殿外的侍卫已经全都昏倒在地,而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国师……国师!”永昌侯顾不得流血的额头,连滚带爬地来到时涯脚下,抓着他的衣裳,道,“国师,你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
时涯道:“发生什么了?”
“仗打输了,牧云军长驱直入,已经快到东川了。平西侯带着援军在东川拼死抵抗,折损了两万大军,父子六人战死五个,这才勉强挡住了帝君的进攻。”永昌侯道,“可是这样下去不行的,如果这最后一道关卡再被突破的话,牧云军就将直入永安,到时候所有人就都危险了。”
“我是说,你对我做了什么?”时涯道,“说,放;不说,杀!”
他现在这副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做不出杀人的事。永昌侯抓着最后一根,道:“是陛下给我的命令,让我在你的饮食中下药……霜金叶有剧毒,号称神仙吃了都得玩完,而陛下给你服用的,是经过大量提纯的霜金叶汁芽。如果你直接被毒死了那是最好,如果侥幸活了下来,你也会因为打了败仗而被问责,至于我,我会得到统帅之职,代替你讨伐平州。”
时涯冷笑了一声,看着依旧高高在上的皇帝,道:“陛下,我究竟是何德何能,需要你枉顾几十万将士和百姓的死活,就为了把我从高处拉下来啊!”
或许,他们认为一点点的损伤换来他跌落神坛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一次失败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至最后落得平西侯父子皆战死,牧云军即将攻入永安的局面。
是他们轻敌了。牧云人个个身强体壮,铜皮铁骨,能一个顶三个,本就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这百年来学会了排兵布阵和兵法谋略,更是如虎添翼。反观大齐这边,有一个贪功冒进的永昌侯拖后腿,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失去对长远的判断,实乃愚不可及。
皇帝道:“朕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能不能,去把牧云军解决了?只要你能做到,朕保证释放你,并将你官复原职,甚至……甚至颁布罪己诏。”
时涯默不作声,大殿之上也没人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很轻。那一双双殷切的目光中,并没有对他的敬畏,只有对生的渴望。
他想到了宁怀钦,想到了被抓回永安时,在街头看到的那个小女孩的脸。终于,他松了口:“最后一次,我再信你们最后一次。”
他再度领军出征,用短短半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北方的平州叛军,率军返朝的那一天,皇帝颁布罪己诏,亲手为他洗清了冤屈,自此,皇室失信,时涯成为了大齐百姓心中唯一的信仰。
然而,时涯心中的伤痛不是一纸罪己诏就能抚平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夜夜都做噩梦,梦到的都是那天五花大绑地被带回永安,那些永安百姓脸上又惊又惧的神情,这些人的脸如同一双又一双的手,执意要将他拖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