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我们的生活才逐渐好转起来。按理来说,我应该回报陛下,可我拿什么回报?我现在能带着他们母子俩在东川安稳度日,是因为我没有一丁点威胁,可我若是帮着陛下和林相作对……陛下是林相的亲外甥,先帝临终之前托付林相好好辅佐陛下,若是惹恼了林相,陛下不会有什么事,可我呢?我到时候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其琛:“……”
逍遥王道:“你回去吧,好好做你的通判。你现在还年轻,若有朝一日能做到林相那个位置上,而那个时候你还想造福天下百姓的话,以你那时的身份地位,想实现起来也并非难事,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徒有虚名的王爷了。”
魏其琛:“……”这他妈哪是来找他过府商量的,分明就是早就想好了拒绝,才让人把他找过来当面通知而已!
逍遥王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再多费口舌也毫无用处。魏其琛站了起来,朝着逍遥王欠身行礼:“那我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去吧。”逍遥王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把话说得太死,“年轻人,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心怀远大的人。可是你终究还是年轻,还没有经历过这世间的种种苦楚……就算你在经历过之后依旧能坚守本心,我也不是那个能给你支持的人。我不过是一个想逍遥度日的闲人,帮不了你的。”
魏其琛微微颔首,默默离开了逍遥王府。
逍遥王端着茶杯本想再喝两口茶,可不知怎么,这素日里喜欢的茶,今日却一点都喝不下去。他想起皇帝给他送来的信,心道那上面都是想与他合作的种种说辞,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不然万一传到林相的耳朵里,再给他安一个谋反的帽子,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逍遥王道:“我记得我把信放在……书房!”
他放下茶杯,准备去书房将信件烧毁,却在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味,想是什么东西烧着了的味道。如今虽然已经入春,但倒春寒挺厉害的,王妃身体弱,十分怕冷,所以府上还烧着炭盆,如今屋内传出这么一股烧焦的味道,保不齐就是他那憨傻的儿子又犯了病去扒拉炭盆了!
逍遥王心道不好,迈着老胳膊老腿就跑进了书房中,然而进了书房之后,他却发现炭盆完好,并没有被任何人打翻,而他的妻子,正坐在案桌前,地上还留着一点飞灰,看那形状,烧的应该是纸。
逍遥王道:“如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妃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和那个新上任的小通判有话要说吗?”
逍遥王道:“没什么正经事,已经聊完了,我也让他回去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跑到书房来了?”
王妃道:“散步的时候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夫君,你这书房里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吗?否则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紧张?”
逍遥王发觉了今日妻子的反常。再看看地上烧焦的纸,他道:“你看到陛下的信了?”
“你就放在桌子上,我想不看见也难啊。”王妃道,“那个年轻人就是来同你说这件事的吧?你考虑得怎么样?”
逍遥王扶着妻子坐下,道:“我已经拒绝了他。比起什么富贵荣耀,我更想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其他的事,我不想掺和。”
“那那个年轻人呢?”王妃道,“你若是不肯帮他,在这地界上,他还能找谁?陛下让他外放到东川,不就是因为我们在这里,能给予他帮助,让他大展拳脚吗?”
“陛下看得起我,你也看得起我?你夫君有几斤几两,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逍遥王道,“这不是小事,办得好自然能鸡犬升天,可是风险太大了。如今林相权势滔天,隐隐有取陛下而代之的意图,我们如何惹得起?”
王妃道:“我的夫君,曾经想做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啊!”
逍遥王叹道:“你也说了,那是‘曾经’,谁小时候没点不切实际的愿望啊。拯救天下是神该做的事,再不济也是如千年前的人皇那般。我一个肉体凡胎,实在做不来。”
王妃道:“夫君从前是为了明哲保身不得不为,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难道夫君也不愿意珍惜吗?难道儿时的愿望,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逍遥王:“……”
眼见好言好语劝不动,王妃祭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眼泪说来就来:“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就想着一天到晚靠着微末俸禄混吃等死吗?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想着你好歹是个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就算不受宠,也能接触到这个文官那个武将,耳濡目染之下怎么说也得有点出息,可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纯纯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