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遥:“约了人?”
俞洲:“嗯,约了他吃夜宵。”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秦遥沉默几秒,然后笑了笑,道:“你们关系处得挺好。很少见徐家小少爷和哪个圈里人走得近,他一直出了名的高冷,基本不出来社交。”
俞洲没接话,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他半个小时前给徐晓风发了消息,对面没有回。
他心中不安,等了一会,又发了一条:“还在发烧吗?我现在就回来了,需不需要带点夜宵。”
还是没有回。
俞洲没忍住,明知道车上还有秦遥,仍然给徐晓风拨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他的耐心也在等待中一点点消耗尽,甚至想到直接让物业上门看看。
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那头接起电话。
“……喂?”徐晓风困顿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带了一点不经意的亲昵抱怨:“我刚睡着……”
俞洲的心以一百迈的速度飞快着地。
他不由得靠进副驾,握成拳的手松了松,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深深陷在肉里,手心正流着血。
“抱歉,”他温柔开口,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什么事,你睡吧。”
电话那头非常安静,他听到了很清晰的翻身声。徐晓风大约醒了一下神,再开口时吐字清晰不少:“今晚还回来吗?”
像同居多年的情侣问起另一半的行程。
所有冰凉的恐惧都被短短几个字驱散。俞洲轻轻地吸了口气,脸上终于挂上发自内心的笑意,道:“回来,已经在路上。”
徐晓风:“密码知道吧?”
“嗯。”
那头打了个哈欠:“回来轻点,我先睡了,好困。”
俞洲低声道:“好,晚安。”
电话断了。
指尖还在发麻,他看向外面飞驰而过的繁华街景,从没有这样归心似箭过。
秦遥又在他旁边开口:“晓风这么早就睡了啊,不吃夜宵了?”
俞洲安静了许久才接上他的话:“嗯,他这两天感冒,估计吃完药太困。”
秦遥感慨:“这个天都能感冒,他身体确实太差了,也不怪徐教授看得那么牢。”
俞洲转头看向他:“今天在饭桌上,舅舅说他曾经吞过安眠药?是怎么回事?”
秦遥:“因为什么原因吞药我不太清楚,只听说当时吃了非常多,抱了很大的死志。他们那种人家……或许也有不能跟外人说的难处吧。”
说着,他试探了一句:“晓风没跟你提过?”
俞洲垂眸,嘴唇轻轻拉紧:“没有。”
秦遥:“你现在借住在他家里,觉得他怎么样?比如个人爱好、脾气性格一类的。”
俞洲:“我刚住几天,这个不清楚,他性子挺冷的。”
“他家里人有没有常去他那?我记得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好像叫宋秋,虽然只是一个大学老师,但介入了很多……”
俞洲没有让他继续讲下去:“没听说。”
秦遥:“哦。”
车上了高速,晚上堵车稍微好些,秦遥开了音乐,片刻后又道:“爸爸有没有跟你提到,小妍生前有集团15%的股份。”
俞洲眸色轻动,看向秦遥:“和我说过。”
秦遥笑道:“应该会全部转让到你名下吧,毕竟你已经成年了。”
俞洲:“嗯,已经在走转让手续。不过我对集团的事务不是很清楚,只是占个名头,还是得仰仗舅舅。”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让秦遥听得很舒服。转让股份这么大的事情,秦和同居然没和他商量过,他本来心中有气,又被俞洲的谦虚和奉承捧得有些晕乎。
他不禁说漏嘴:“爸爸把小妍的15%转给你,他就不再是第一股东了。”
持股最高的人当然变成了在集团经营了十几年的秦遥。
俞洲笑了一下,似乎对这种事不甚在意,装作听不懂,道:“外公年纪也大了,是时候退下来休息休息。”
秦遥欣然点头:“是啊,小妍的遗孤也找回来了,他最大的心愿了结,可以好好颐养天年。”
俞洲替他捧着话题,一路捧到公寓楼下。准备下车前,秦遥果然又提了木棉路的那块地。
没了秦和同在,他不再顾忌,跟俞洲直白道:“有机会的话帮忙找晓风打听打听。他是徐家的独子,自然有很多消息渠道。”
俞洲的笑容有些泛冷,但夜色已晚,车内昏暗,秦遥没看出来。
“好的。”他温顺应下。
秦遥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俞洲提起包,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电梯显得比平日里更慢,秦遥说了那么多话他都没有往心里去,唯独只记得那一句:
“抱了很大的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