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他按了按心口,默默地想道。
……
陆思辙离开舱室后,原本一直等在舱门外的汪浅便跟了过来。
“张理一直在给我发通讯。”汪浅皱着眉说,“还在求情呢。”
“求什么?”陆思辙快步走着,冷嘲道,“难道还能说,他只是因为喝醉了,才把我们临时停靠母舰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吗?”
“那当然,”汪浅挑眉,“还不是那一套。无意泄露……又提他父亲当年提携你的事情,老话术了。”
陆思辙嗤了一声:“每次都这样。”
汪浅不言语,只皱起眉头。
走廊上一个士兵步履急促地路过,带起一片被脚步声触动的声控灯。
他似乎有些匆忙,并没有留意到陆思辙和汪浅的存在。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题。
当士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陆思辙才慢慢地开口:“开除吧。”
汪浅神情一凛。
“张上将那边……”他犹豫一下,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闹翻,合适吗?”
陆思辙仿佛明白汪浅的意思般,瞥了他一眼:“汪浅,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他屡次泄露母舰内部事宜,于情于理都不该留他。看在张叔的面子上,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如果还留着他,其他人会怎么想?”
“明白了。”汪浅神情一凛,终于收起放松的表情,深吸一口气道,“抱歉,是我有偏见。”
陆思辙没说话。
他微微眯起眼,说:“是,你是对这件事有偏见。”
“‘孤鸣’的继承时间近在咫尺,江轶和周庭昀当然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他们千方百计地想将周庭沅在我舰上的事情落实,就是为了阻止我顺利回到首都星。”
“开除他,不是因为任何私人关系。只需要简单想想就能知道,一旦落实,对我们的影响非常大,也许会打乱我们后面所有的计划。”
“明白了。”汪浅点点头。
他皱了下眉,似乎有所疑惑,但最后并没有问出口。
“我会传达下去。”他说。
“更何况,我们现在不需要和以前一样了。”陆思辙又道,“现在军部的大部分有生力量都集中在首都星和南方军区。而南方军区的人……”
他顿了顿。
“张上将退役多年,在首都星待太久了。”
汪浅终于笑了下。
“是啊,和以前不一样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说。
“辛苦了。”陆思辙的眼神轻轻变了变。
“最后的关头,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出差错。”
“明白。”汪浅的目光亦是陡然一寒。
他们不再交谈,一前一后地走向舰船深处。
声控灯渐次熄灭,细长环绕的走廊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
决定离开的第二天上午,周庭沅乘上了陆思辙为他安排的一艘隐形战机。
隐形战机悄悄地绕过维纳斯星外部安排的众多监控探头,停在一辆破旧的运输舰旁。
汪浅护送着周庭沅上了运输舰,临走前叮嘱道:“你记住,你是因为穿上宇航服,才从灾难中幸存下来。而昏迷时正巧被这艘路过运输QL-06行星矿物的运输舰援救。运输舰载重较大,行程很长,设施也非常落后,没有携带通讯仪器。你今天才抵达维纳斯星,才能前往哨卡登记。”
“好的。”周庭沅听话地点头。
他已经换上一身有些陈旧、洗得发白的衣物,和运输舰的风格轻易地融为一体。
汪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保重’一类的话,只是转身回到隐形战机内,裹挟着喷气机的尾焰消失在黑漆漆的夜里。
周庭沅望了望远方,显然在运输舰上看不到陆思辙母舰的轮廓。
只有一片静谧的黑,和半边维纳斯星的大气层。
“周先生。”身后有人叫他。周庭沅回头,只见运输舰那位蓄着大胡子的船长拘谨地站在不远处。
未等他说什么,周庭沅便颔首道:“辛苦您了。”
“没事,没事。”船长搓着手笑笑,“您在舰里休息吧,一会……一会到了我叫您。”
“好。”周庭沅答应,“谢谢。”
他在短短几天内第二次穿越维纳斯星的大气层,跟随运输舰一同停在了维纳斯星北部一处人流量极大的哨卡中。
排队的人很多,嘈杂的说话声、细微的窃窃私语,以及人挤人产生的燥热感一同挤压哨卡大厅高高的穹顶之下。周庭沅望着前方乌压压的想要进入首都星的人群,在大约半小时的等待后,才缓慢移动至离登记人员较近的位置。
“姓名,性别,终端。”登记员对他前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说道,“来首都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