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切到微信,与姜织对话框内,消息停留在她收到那几张照片后发来的一句“收到,我现在去投稿”。
已经投了。
不该跟他说一声吗?虽然沈译驰已经自发地点进校园墙看见了。
搁在以前,沈译驰最厌烦别人抓着一件芝麻大小的事反复跟他扯上关系,借传照片加微信,借着知会进度找他聊天,又或者以一种更过分的姿态横冲直撞地搅进他的生活里。
他说的是姜织阻拦他在红薯摊“扫码付账”的事。
他应该是讨厌的。毕竟自己看上去很蠢嘛,像是会忍气吞声吃暗亏,轻易被骗的人吗?也是生气的。毕竟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往来,令他感到抵触和戒备。
但对上那双眼里翻滚着担忧和维护,斩钉截铁站到他阵营里的姿态,他只觉舒坦气爽。
大概是自己自打脸似的心态转变,沈译驰盯着姜织迟迟没有新消息发来的对话框,只觉抓心挠肝,莫名烦躁。
他在烦什么!
沈译驰不是会迁怒别人的性格,但当下周淮跟女生打闹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思绪里,只觉碍眼。
他站直身子,冷淡出声:“我先回去。”
“一块吧,我也忙完了。”周淮把手上的事搁下,跟着起身,这会儿还没察觉沈译驰不对劲,出教室的路上,又跟女生说了几句,把人哄走。
只剩两个人时,周淮没骨头似的将手臂往沈译驰肩上一搭,被他带着往前走,拖着长音打了个哈欠,听见沈译驰问:“谈恋爱有意思吗?”
平铺直叙的语气,仿佛在问“宵夜要吃什么”。
“有意思着呢。”周淮很快抓住异常,好奇道,“你想问点什么?总不能是吃醋吧。”他眼梢一勾,恶趣味地调侃。
沈译驰把他胳膊抖开。
周淮无所谓地站直,边走边扯开刚刚那女生交给他的手提袋,在几份习题册中,看到还有一个粉色樱花图案的保温杯。他拿出来,看清杯壁上贴着的便利贴,好心情地舒展眉眼。
临近熄灯时间,教学楼上没剩几个人,一路安静。
沈译驰克制着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的念头,有什么好看的,沈译驰你丫是想看姜织有没有给你发消息吧。
没出息。
“姜汁,喝吗?”
周淮说话时,沈译驰已经壮士断腕般掏出手机做个了断,正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自己,因此没听清楚。以为他在跟姜织说话,只见沈译驰掩耳盗铃地将手机锁屏,揣回口袋里,抬起头。眼神努力的自然了,可抬头的速度显得有些在意。
更何况,眼前空荡荡的——
并、没、有、人。
墙外摇晃的树影投在露天走廊上,嘲笑般提醒着沈译驰的戏多。
初中刚认识周淮那会儿,沈译驰的性子比较闷,周淮多动症似的频繁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挑衅他,沈译驰说最多的便是那句“幼不幼稚”,这些年一度成了他的口头禅。
他以为自己又被捉弄了,无语地把这句话奉上。
“什么啊?不喝拉倒。”周淮一脸莫名其妙,“殷茹知道我晚上吹了冷风有点受寒,特意准备的。”
“……”沈译驰偏头,见便利贴纸上圆滚滚的字体,不吭声了。
周淮把保温杯拧好后搁回手提袋里,很快回过味来,斜着眼瞥他:“你不对劲,刚刚以为我说什么了?”
他换了个精准的描述:“或者说在期待什么?当一个人对某件事产生好奇时,就说明有想法了。我记性不太好,你刚刚是不是问我‘恋爱’的体验感?”
说话间两人出了教学楼,来到室外,四周空气流通,冷归冷,但没有天花板的环境让沈译驰更自在些。
身边这些朋友,沈译驰能跟谁聊聊感情上的事,那就只有周淮了。因此他没有抗拒对方的刨根问底,间接承认:“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聊的。”
周淮扬扬眉,意外他的坦荡。
毕竟今早晨在超市,姜织还是沈译驰眼里“不太想提”的人。
一天还没过完呢,沈译驰态度有了如此鲜明的转变。要是跟姜织多相处几天,沈译驰不得沦陷。
周淮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响指,决定好好说道说道:“这么说吧,姜织看上去挺会谈恋爱的,论‘渣’属性,不输给我。”
沈译驰看他一眼,有点凶。
这就护上了?周淮失笑,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丢给他一个“我又不是瞎编”的无辜眼神,慢悠悠继续:“她之前在十班跟一个男生同桌,两人关系很要好,在学校聊天不够,回家还会打电话,一打就是不短的时间。挺暧昧的吧,但奇就奇在,她后来换了同桌,跟那男生的关系就淡了,后来考去重点班,更是少来往了。她这抽身速度,我这个情场浪子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