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将自己的睡袍袖子从双姨手中一拽而出, 没有半分留念地朝大门口走去。
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
等池川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她已经乘坐电梯下楼。
他连忙按下旁边的另一部电梯,祈求还来得及, 但等电梯到一楼时, 已经不见女人的踪影。
池川冲过去询问管家:“你有没有见到凌小姐下来?”
“哦, 我刚才看见凌小姐从门口出去了。”
话音一落,池川就抽了把伞冲出去,管家被他吓了一跳。今天到底了是怎么了,凌小姐穿着睡袍就失魂落魄下来,现在这个男的又这么着急追出去,奇奇怪怪的。
池川在小区里找了一圈,然后又跑到外面,可始终找不到凌若念的人影。
现在这么晚,还下着大雨,凌小姐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都怪他晚上说漏嘴了,没和万秘书的说辞对上号,才会这样。
他站在小区门口焦灼踱步。
思来想去,给郑迦和桑菊都去了电话。
凌若念身边最亲密的除了父母就是她们俩人,如果她有什么事情应该会第一个联系她们,没准现在就和她们在一起。
郑迦和桑菊接起电话,听到后消息都是一惊,因为凌若念并没有联系她们。
……
看到手机上显示郑迦的名字时,凌若念苍白的神色下眼神一动,然后接起。
那头声音着急得不得了:“念念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郑迦。”凌若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声线透着一股几乎要万念俱灰的死气,“你认识蔺嘉念吗?”
郑迦也是那个上流圈子里的人。
会不会,会不会连她最好的朋友,也只是将她当做蔺嘉念的替身?
想到初次见面时郑迦的热情,凌若念被雨水浇透的脊背瞬间一寒。
“谁?蔺什么?”郑迦满脸疑惑地反问,听见那头嘈杂的雨声后又焦急担忧地说,“不是你先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凌若念深呼吸了下,鼻尖萦绕着雨水淡淡的腥气,提了提嘴角:“我没事,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好友的声音一瞬消失在听筒里。
还好,郑迦并不认识蔺嘉念,并不是因为蔺嘉念才接近她的。
这大概算得上她今晚最大的一个安慰了。
凌若念放下手机,抬起遍布泪水和雨水的脸。
不知何时,她竟然走到一家美发造型室前面,她摸了下自己棕色的发尾,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欢迎光——”
造型师照例打招呼,却在看清来人时吓得一愣。
韶光大爆,凌若念的脸她不会认不出,让她惊讶的是女人现在身上只有一件湿透的白色睡袍,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像个从水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这是发生什么事,从家里跑出来的吗?
凌若念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造型室的灯光让她的脸色更显惨白,声线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染发。”
“啊——好。”造型师下意识地应道,然后声音发抖地问,“您想染什么颜色?”
凌若念失神看着镜子里一头深棕长发的自己,吐出两个字:“随便。”
只要不是棕色就好。
作为演员,她的头发都是专人在护理打理,本不应该随意找一家店就开始染发。
但她实在是不想继续顶着这个发色出现在他人的视线里。
这个和蔺嘉念一模一样的造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可笑与愚蠢。
造型师动作麻利地拿出两条大毛巾塞给她:“好的,您先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取染发用的工具。”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闪到一个凌若念看不到的角落,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店长。
她们这家造型室也接待过不少明星网红,店长的人脉很广,知道凌若念状态不对,立刻通过苦丁联系到桑菊。
“念念。”桑菊赶到造型室时,造型师正在给凌若念上染发膏。
她的神色十分担忧,但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死死地咬住牙关。凌若念是个艺人,要是被别人爆出什么私事事情就坏了。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
头发终于染好,年轻的造型师也松了一口气,摘下围布:“凌小姐,头发染好了。”
凌若念看着镜子中一袭黑长直的女人,满意地点了下头,声线十分平静冷清:“好,谢谢。”
她起身结账,按了下手机却没反应,不知道是没电还是进了雨水坏了。
她神色自若地看向桑菊:“桑姐,帮我付下款。”
桑菊应声走来,看着她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的神情,反而更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