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去拿桌上的瓷杯,仰头喝水,神情毫无波澜。
姜怡妃感到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想看看宋老师化残缺为美的手艺。”她嘴角衔着一抹笑,白皙的手擦着桌沿慢慢踱步,“他会给这只平凡的花瓶再加些什么......”
踮起脚尖,不近不远地对着他脖颈缓缓呵气。
“故事。”
宋聿诚的视线扫过她腕上的微凸的动脉,仿佛脆弱的花茎,一捏就能倒进他怀里。
“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他放下杯子,镇定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尽力而为。”
脚跟离地地立着,姜怡妃步子也停滞不前。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今晚的宋聿诚不论语气,还是行为都在驱逐她的靠近。
除了刚进门时质问她一波来的原因。
难道是在生气?
她直问:“你在赶我吗,宋聿诚。”
反了天了。
台灯投落的光圈分割明暗,他们的手一个在圈内,一个在圈外,如一条警戒线。
宋聿诚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亲昵的称呼由自己说出来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宋聿诚像是望出了她的尴尬,好整以暇地扬眉:“叫你什么?”
“......”
姜怡妃抿着嘴不愿说。
宋聿诚指腹不由地在光滑的白瓷上摩挲,勾起唇角:“妃妃吗?”
温柔的声线听在耳里满是调侃。
姜怡妃恼羞成怒,拿起木箱里的报纸团,准备离开:“走就走,反正你不欢迎我。”
就当良心喂了狗,猪油蒙了心。
刚扭过半身,宋聿诚抓住了她的肩膀,夺回她手上的东西放回原处。
他拉开两张椅子,按下她的双肩:“你先坐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清楚。”
听到后半句,姜怡妃冷邦邦的脸自然了些:“什么事?”
“姜怡妃,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做纯粹的朋友吗?”
他坐在她对面,微微搂着背,大概是为了与个子矮的她平视,眼眸深静。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看清他瞳孔的颜色以及眸光流露出的慎重与真诚。
直觉正在拉响悠远的号角,宛如在通知她将要发生的事情。
姜怡妃抓住了凳子的边缘,有些警惕:“为什么?”
“我不是不想抱你,亲你,或者睡你,姜怡妃。”宋聿诚捕住了她逃离的视线,目不转睛,话说得直白,“滚床单容易模糊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想和你有个健康的开始。”
姜怡妃的指甲扣进了木凳里,心脏停滞又抽动。
本能地,她排斥这样的感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聿诚当耳旁风:“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姜怡妃。”
姜怡妃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确认道:“……你想玩认真的?”
她回话的时候很小心,好像怕从他嘴里听到正面反馈。
其实,他能理解她突然退缩的原因。
往往陷进一次很深的感情,会留下长久的伤,往后的每一步都会变得小心谨慎。
若不是今晚她来这里,他可能不会这么快挑明。
宋聿诚坚定内心,说下去:“不要用玩这个字。”
明明是很和平的语气,但姜怡妃感觉到了一丝迫力,陷入挣扎。
这些日子,其实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没有很多人能做到与pillow friend完全身心分离,清醒的人往往在有沉沦的预兆前速度抽离关系。
可他们没有。
东京一别后,他们一次又一次破坏了规则,去踏青,去吃饭,甚至现在被生意捆绑住,人脉与社交圈越缠越深。
深夜的雨里,透过天窗能听到遥远的汽车轻轻驶过,寂静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面对面坐着,不再是曾经的互相逗趣亦或者博弈。
身体没有一处触碰,却好像被男人的视线压倒。
“你不用回应我。”宋聿诚打破了沉寂,主动挪开了视线,“也没必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让你感到不自在,我很抱歉。”
他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把茶具里的茶汤倒了,一只一只叠起来,俊逸的侧面望着异常平静。
莫名让她升起奇怪的感觉,胸口像塞满了棉花。
“其实,”她试图将内里的情绪表达出来,阻止了他起身,攥着他的衣角,眼睛望着桌上挂着的画笔,吐露道,“有时候我担心自己会越来越了解你。”
宋聿诚坐回来,望着她眼波流转,耳根微红。
喉咙上下滚动,他缓声问:“为什么?”
姜怡妃斟酌一下,说: “不知道,可能,怕控制不住想走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