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诚迟疑片刻,夹紧指缝:“好。”
静谧无声的老藏馆,屋内遗憾着离别,屋外温存着邂逅,人生百态,每一刻满足来之不易,又是那么容易破碎。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接姜怡妃的车来了,她口气冷淡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话。
夜灯长廊,只有她一道倩影。姜怡妃扭身,双手拎着包,亭亭玉立,微笑着与他告别。古旧四合院的背景有了她仿佛穿梭到复古的年代,昏黄纸灯光撒在她肩上,周身宛若鎏金浮动。
手掌存留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柔软。
宋聿诚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手插进口袋,抬起另一只,食指不自觉地做了一个抹鼻梁的动作。
他已经很久没戴眼镜了,褚康时注意到时,问过一次,他没搭理。
“那位就是你向我引荐的丫头吧,燕都姜老后继有人咯。”温建秋慢慢从转角挪步出来,他做好了一次庄重的告别,今天跑出来久了,苍老的脸上面露土色,但是老人极力吐字清晰,背着手,声音一响一轻,“看得出是个真性情的,和你很配。”
宋聿诚翘翘嘴角:“我送您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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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安宁的胡同小路,主干道车水马龙。
姜怡妃撑着宋聿诚给的伞,掀开伞沿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减速像她而来,缓缓停在她身前。
她的动作很干脆,收伞,开门,坐进去。
听着英文财经新闻,周身温度骤然下降,不知为何沈洵祗从以前就爱开冷空调,好像真把自己当冷血动物。
姜怡妃靠在椅背上,看着前车的导航屏幕,嘲道:“沈总说的附近是燕都到沪城的距离?”
沈洵祗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接过她收起的伞,不动声色地塞进门兜里,解释道:“堵车。”
他单穿一件浅蓝色衬衫,里头是贴身的高领内衬,领口敞开两颗扣,露出的锁骨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着,向上延伸到脖颈,遮得离喉结不远,禁欲自持。
印象里,沈洵祗不重欲,刚确定关系时,也许是顾及她岁数小,脸皮薄,他很少碰她,再到后面两年,他们关系变僵,睡一张床都难,除了他把她绑了,用手铐将两人铐在一起。
姜怡妃还记得,被手铐支配的最后一天,她坐三楼窗台上往下跳,拖着他差点儿同归于尽,这事才了结。
想起黑历史,她倍感疲惫,思来想去,她觉得他们之间无法再延续情意,甚至做朋友都很难。
打好腹稿,姜怡妃面色平静地说:“我们——”
她刚准备与男人把话说清楚,坐在副驾驶秘书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说得英文,然后回头恭敬地问询沈洵祗的建议:“沈总,休斯集团陈总的助理问您下周一是否可以详谈。”
沈洵祗垂眸操作着腿上的电脑,点了点头。
休斯集团城北商业地段公开拍卖的事,姜怡妃早已拿到任务,参加地产拍卖需要做充足的准备,熟悉地皮价格和行情以外,掌握开发商的资金,人员,技术等情况也是重中之重。已知参拍公司里,燕都的宋氏集团和沈洵祗掌控的沈氏最有竞争力。
她怀疑过沈洵祗突然找她示好是为了这场拍卖,却没见他开口,可他最近也没她想象中纠缠得频繁,加上这次迟到,感觉也不上心。
那会不会等拍卖会尘埃落定,他得到想要的项目后就束手就擒了?
仔细琢磨,冷漠的资本家的确能干得来。步步离不开算计,这太符合沈洵祗了。
越想越认为,这样的男人不配爱,不配听她几句肺腑之言。
沈洵祗回完邮件,关上笔记本:“莺莺想说什么?”
姜怡妃指了指窗外,话里没什么感情:“我想说,我的车停在前面路口右边的雨霖铃茶楼停车场,你帮我开回酒店,我答应陪你去应酬。”
这时,车体一个急刹,晃乱了她肩上的外套,好像她是主动开了这口,把全车人震惊了。
手握方向盘的周鼎率先打破诡异的气氛:“姜小姐,沈总——”
“好,我去开。”沈洵祗断了他的话语,盯着她温和地弯着嘴角。
瞧着冷峻的脸笑起来,姜怡妃不习惯地撇开眼,“麻烦快点儿,我明天要上班。”
她双手抱胸,秀气的脸往窗子靠,被外面的路灯照亮,眸底亮晶晶,已经比前几日多给他了许多脸色。沈洵祗心底忍不住翻涌,顾不得一些东西,让周鼎在路边停车,拿了她的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