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宋聿诚握着方向盘,眸光平淡。
已经没有了。
黑色卡宴驶出市井小巷,槐树成列向后倒退,拐向通往郊外的路。
停车位边上,早酒摊的大爷喝红了脸,不知喝到了第几杯,汽车尾气又喷了他一脸。
皱着眉头,眯眼细看车标车牌,拍腿:“嘿,大早又来了位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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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过整个燕都,直奔偏远地区的小镇。
右边是山壁,左边护栏外是悬崖。
“地理寻宝......”姜怡妃扭头看宋聿诚,不确定地说,“Geocaching吗?”
一款GPS藏宝和寻宝的app,将徒步旅行和冒险引入真实户外活动。
宋聿诚点点头,余光见她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你不想玩?”
“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娱乐方式会是它。”姜怡妃咧开嘴,手臂搁在把手平台上,半调侃,“你不应该是早上五点钟起床,先来泡好茶,提神醒脑,然后拎着鸟笼去公园溜达,陪大爷们下下棋之类的。”
宋聿诚微敛着眼皮睨来:“我随时可以把你扔下去。”
“那我就去上别人的车。”姜怡妃的手摸到车门开关,眯眯笑着。
紧接着车内“咔嚓”一声,宋聿诚把车窗全部锁死。
他嘴角斜着弧度,扭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股秩序主导者的从容与优越。
路上,下了片刻毛毛雨,到达山脚时,雨已经停了。
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太阳的光芒被柔和的云雾吸收,光线变得柔和而均匀。山脚的景色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中,静谧幽美。
春天的植被郁郁葱葱,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雨后的大地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湿润的花香。
他们的每一步都踏在湿漉漉的小径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这里是苏香山,因为没有修观光小道,步履艰难,成了十分小众的景点。
根据线索指引,藏宝人将坐标信息隐蔽在了山上的寺庙里,他们得上去把它找出来。
姜怡妃第一次玩这样的户外游戏,更多的是新奇。
一路踩着泥,爬到陡处时,宋聿诚通常会先上去,然后伸手拉她一把。
每攻克一条险道,她往后看,会很有成就感。
她觉得自己说不定有丢丢爱冒险的性格。
上山花了两个小时,红墙寺庙外闻到香火的气息。
回头俯瞰,高处白雾成云,绿植像被灰纱蒙住,变成了墨色,与雾霭交织渲染,成为了姜怡妃最喜欢的山水墨画。
“估个价吧,姜总。”宋聿诚懂她,手里挽着她的外套。
姜怡妃盈盈地说:“无价。”
仅属于两个人的风景。
姜怡妃不信佛,进了寺庙以参观为主,苏香寺虽小,但有六百年的历史,大理石碑上的书法篆刻,石佛雕像,木案上的香炉等等都是保存完好的老古董,有人说,最大的收藏机构是寺庙,最大的收藏家就是僧人。
走到净瓶观音塑像前,视线被贡品之间的瓷香炉吸引了去。
粗看样式是明代青瓷,有可能出自龙泉窑,有大面积损坏,用漆缮手艺做了修复。
令她惊艳的便在这,巧妙的手法,优雅的设计,金色纹路像树木根系,从炉底生长,仿佛被赋予新的生命。
“在看什么?”宋聿诚拜完佛过来找她,身上萦绕着一股儒雅檀香。
姜怡妃指了指香炉:“我觉得修复这只炉的人,很有想法。”
宋聿诚垂眼,默默将掌心的签纸放进外套口袋里,淡道:“普通的漆缮工艺。”
“不啊,”姜怡妃摇头,“都说修复古陶瓷的最高追求是‘天衣无缝’,还原本来的风貌。但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样抹去了物件当下的经历,有点无趣。比如说这香炉,我不仅看到了它在这儿见证过寺庙的历史,还知道有一位修复师曾经修复过它,技艺高超,化残缺为美,让它比原本的样子更漂亮,突然感觉它达到了一个新境界。”
“我想那位修复师一定很有人情味儿。”
她讲这番话的时候,眸子灵动发亮,运动过后气色白里透红,笑容嫣然。
宋聿诚脑海里浮现她在拍卖桌上的模样,也是这般精神焕发,自信大方。
犹豫一番,他清清嗓,音色稍有起伏:“你知道这是谁修的吗?”
姜怡妃愣愣地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在本尊面前议论。
粉色的嘴唇翕张了一下,有些羞涩,再说的话就显得有些恭维了,“不愧是宋老师,手拿把攥的。”
“几年前的事儿了,没你解读的那么神奇。”宋聿诚轻笑,不戳穿她的窘迫,说该去找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