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君问:“高总,嫂子的预产期是这个月?”
高杰顿了顿, 手臂搁向窗框, 微笑道:“是啊。”
“您最近这么忙,丽姐那儿要紧吗?”姜怡妃慰问了一句。
想起上次他加班检查仓库的货,下班到家一定不会早到哪儿去,高杰的老婆没来过公司聚餐,但看过照片, 听高杰日常转述中大致判断是位小家碧玉,很贤惠。
“不要紧, 她在家待着有人照顾, 我把她表妹调来燕都救驾了。”高杰摆摆手, 平视挡风玻璃, 又说,“没事,她能理解......”
这句话说得比前一句轻,大概只有姜怡妃听出了些苗头, 她斜瞥过去, 不动声色地收回。
旁人家事不好过问,他说好便是好,她无权深问。
姜怡妃只说:“有事随时喊我们帮忙。”
过了三环下高速,车载蓝牙显示新来电。
中控屏幕显示:【宋聿诚来电】
车内陷入一种刻意的静默, 混着一缕期待。
眸光毫无波澜, 动了动手指, 姜怡妃按下方向盘上的快捷键。
电话拒接。
头顶后视镜里,雅君耷下肩, 神情失落,像个没糖吃的孩子。
有人会替她八卦。
“怎么不接?”高杰调笑,“宋先生说不定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上级汇报。”
“我什么时候成信丰的上级了?”她打着方向盘,淡笑说,“高总再多嘴我就要好好考虑跳槽的事儿了,听黎敏说信丰待遇不错。”
“那可不行,你是我好不容易挖来的,人家都是越跳越大,你怎么往小的进,小小信丰,可笑可笑。”高杰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条的动作,示意噤声。
她和宋聿诚的事情现在崇瑞人尽皆知,早上开车进停车场,保安大爷都要调侃她一句:今天怎么不开库里南了。
姜怡妃眼底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预展场馆定在北郊的一处老宅,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当时一位富有远见的商贾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选址修建了这座洋楼。他慧眼独具,将西方建筑风格与中国传统庭院相结合,巧妙地将西式的拱门和圆顶与传统的红墙黛瓦相融合。庭院内种满了古木参天,绿草如茵,一片宁静祥和。
这儿隐蔽,不张扬,按理说租借人没点本身大概率借不到,更何况只提前了一个月。
高杰:“西侧书画部的预展布置得差不多了,瓷器在主室,其他杂项的位置傍晚赶赶工,应该都能搞定。明后天会把一些相对不值钱的物件送过来摆上,A仓的昂贵拍品,你觉得挑哪天合适?”
姜怡妃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站姿端庄:“和褚康时聊了聊,我们一致认为预展前一天晚上最为妥当。”
“那......由我来盯运输吧,你们年轻人都不爱加班儿,我懂。”高杰毛遂自荐,“A仓的货品排序我最熟悉,至于运输公司,就找富董朋友家开的,安保级别可以说是全燕都最高的啦。”
高杰喜欢揽麻烦活,是个可靠的前辈。
姜怡妃没有异议:“行,正好褚康时这家伙那天也有事,辛苦高总。”
“你好好准备,拍卖时超常发挥便好。”高杰拍了拍她的肩膀,委以重任,“富董指望你拍出三个亿呢。”
“三个亿?”姜怡妃故作诧异,然后摇了摇头,嘴角上扬,“A仓的货不止这个数。”
“你指《氓川移居图》?”高杰走上一阶台阶,拉进距离,“这幅画的流通信息失传进百年,市场上也冒出过几幅,最后统统被鉴定为仿品,你确定温建秋藏得这幅是真迹?可惜有几处瑕疵......”
这也是她一人的主观判断,鉴定一副珍稀古画的真伪需要花大量时间查阅文献,姜怡妃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我说的不算,得看当日各位行家自行判断。”
高杰指了指她,打趣:“你啊你,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他们呆在庭院边,望着底下人忙活。
大部分是信丰公司聘来的人,这次合作信丰出了不少人力,效率极高,姜怡妃其实觉得,没有崇瑞的帮忙,信丰也能在段时间内举办这场私人拍卖。
宋聿诚主动找她的原因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当时没有私心吗?
今早在酒店,她直接问了本人。
“做决策的是褚康时,我只是偶尔帮衬一把。”宋聿诚告诉她。
如果他放玻璃杯的时候没有转动杯口,她还真信了。
宋聿诚有两个需要注意的小习惯,其一说话时不经意转动杯口,其二是思索时食指的点叩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