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步思帷这个问题是深入灵魂的,能够一下子治疗好灵魂的灵丹妙药是不存在的,这点你应该能认识到。”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说这些丧气话真的好吗?”
修仙者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中的嘲讽不自觉就带起来了:
“更何况……她不还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希望吗?”
“她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希望?”
世界意识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你开始承认步思帷和梁旅落是相像的了?”
她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孟易觉还在不断地说,步思帷和梁旅落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可她们同样被礼法所束缚、被血脉相连之人所背叛、被不具形体之物变作行尸走肉、被绝望拖入魔道,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孟易觉会觉得她们二人毫不相像呢?
“境遇相似,不代表心会一样。”
孟易觉冷冷地抛下了这样一句话,全盘否定了世界意识。
“现在讨论步思帷和梁旅落是否相似一点也不重要,我现在想要知道的,仅仅只有,怎么让她活下来。”
如果再放任步思帷这样痛苦下去,即使天天锁着她,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她迟早会……更何况,孟易觉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她那副样子了。
梦境好像有能够放大情绪的能力,愧疚和愤怒一齐涌上来,搅得孟易觉整个心境混乱不堪。
“杀死一个人,就要承担一个人人生的重量,步思帷的灵魂早就不堪重负了,更何况,她还一直沉迷于用善魂集合去缓解这种痛苦。”
世界意识从树干上跳下来,走到孟易觉的面前:
“经常使用善魂集合,会让她的灵魂变得更加脆弱,在这种情况下,再被剑祖所制作的恶魂集合所侵蚀到的话……情况自然是不容乐观的。”
“善魂集合?”
孟易觉的眉毛皱起:
“你是说那一池像血一样的东西?”
她自然不会错过刚刚世界意识所提到的“在善魂集合中取出的千乘珠”。
老实说,她第一次见那玩意的时候,就觉得那玩意邪门得很,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才不会强忍着恶心探索那一池东西。
虽然看着如同剔透的血液,但怎么看,怎么让人生厌,她现在陪着步思帷在那旁边睡觉都要把头背过去睡,不然一睁眼就看见那一池玩意,她真怕自己会直接恶心到吐出来。
世界意识点了点头:
“那是梁旅落从澄澈的灵魂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原本是要用来做成‘宛采’的身体的。”
“怪不得……”
孟易觉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剑祖的恶魂集合也是同一个概念,现在你可以理解了吧,为什么步思帷沾上那东西以后反应就会特别大。”
“那老东西……!”
孟易觉暗暗地骂了一声,又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就这么让两种毒对冲?”
“大抵是这样……”
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此时世界意识的样子却让人有种祂就是在思考的感觉:
“毕竟,死去的生命不可能重生,无论灵魂是什么样子,那都是一个灵魂,只要你杀了他,你就会背负那么多的重量,所以说灵魂的伤痛很难治愈,更何况,这其中也有步思帷本身灵魂就很脆弱的缘故在里头。”
“你什么意思?”
孟易觉沉沉的声音中带着不满的意味。
步思帷灵魂脆弱?世界意识这话她怎么怎么听怎么不爽?
“抱歉啊,我说的大概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按照灵魂脆弱程度来分的话,你的灵魂也很脆弱,甚至比步思帷还要脆弱,你们都不适合夺走他人的生命。”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这样下论断道:
“杀戮就是杀戮,即使冠上正义的名号也依然是杀戮,想要承担住杀戮的重量,就要有足够的意志,很明显,你们俩并不适合杀戮。”
祂又笑了,笑声在梦境的世界中显得飘渺,但却又无处不在。
“聪明如你,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镇守明烛城的那段回忆所侵袭吧?你的灵魂也……”
“你能不能停止下你的怪癖!”
无情道终于没有忍住,大喊了出来。
是,她的确……她的确被明烛城那段每日只有杀戮的回忆所侵袭着,并为之感到痛苦。那明明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她偏偏就……
杀掉一个人,从来都不仅仅是文字上写出来的那么简单。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会哭、会笑、会爱情、会眷恋……当剑刃割过喉咙时,那感觉是那么的轻松,但又让她感觉害怕,因为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更害怕的,是产生了这种感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