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说的,都像我档案里写的那样。”
孟易觉低眉顺眼,像一头温顺的羊羔一般,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会真正认为她是一直温顺的羊羔,就算她是一头羊,也绝对只会是一头疯羊,一头会用自己的角贯穿敌手,让自己的头顶染上复仇的血红的羊。
“孟易觉!”
付询啪地将档案拍在案桌上:
“支援团整整一百零七人,是否都为你所杀!”
孟易觉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看着付询,衬得他如同跳脚的小丑一般:
“杀了……一些吧,我不记得了,他们已经入魔了,杀了他们,不也是应当的?”
她的语气尽是讽刺,叫付询听得有些心惊,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不得不强撑起自己的底气: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早已入魔?!”
这场审判,虽说是在思齐宗进行,但周边全都是虎视眈眈的其他宗门,每个都想借着孟易觉滥杀他们宗人的名号从思齐宗这个“天下第一大宗”身上扯下一大块肉来。
要知道,当时他们找到孟易觉的时候,可是正好发现孟易觉在扼杀一个哀嚎着逃亡的支援弟子,那个视觉冲击……属实是让人过目难忘。
天玄联盟中出了兵力的其他宗有他们的想法,但思齐宗也并非没有自己的想法。
当下,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证明孟易觉并未是在残害战友;二则是……与孟易觉撇清关系。
而这个选择,要怎么做,当然是要视孟易觉的表现而定。
而付询作为这场审判的审判人,纵使他再心有不愿,也要表现出一副尖利的样子,这才不至于让思齐宗落了个“包庇弟子”的罪名。
“他们残害平民,击沉方舟。”
“这件事有证据证明吗?你能保证这不是魔尊为了离间你们而用出的卑鄙手段吗?”
“你想要什么证据?”
孟易觉冷不防地问道:
“要不你换个角度问?干脆问问,为什么梁旅落愿意把我放回来,为什么我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杀那些人?你是想证明,其实是我入魔了,对吗?”
一连串的话语问的付询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愣了两秒钟,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声地拍了拍桌面,愤怒地说道:
“孟易觉,在审判所给我保持态度端正!”
“我的态度一直很端正,我只是想让这个案件快点结束,你在这上面拖的时间太久了,师、尊。”
最后“师尊”那二字,是被孟易觉加重了读音以后一字一句念出来的。
付询的脸色乍然变白,果然,以孟易觉的智商,她不可能猜不出付询的计划是什么。她在为这场审判的旁听者强调他们的联系,而那些狼群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些联系的。
事到如今,那些“弃子”的生死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宗门的损失由谁来赔偿,接下来抵御魔军的义务又该由谁来承担。
而在这个当口上,思齐宗又被推上了仁义礼智信的风口浪尖,如果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的话,那付询的宗主之位……可就危险了,更别说,那位……
想到这里,付询赶忙打住了自己越发令人忧虑的想象。
他眯起眼睛:
“那好,既然你想加快解决的时间,就回答你自己的问题。”
“好啊,”
孟易觉挑了挑眉,转过身,面对着好似空无一人的阴影,放大了声音,说道:
“诸位,魔尊做这些,无论是引诱你们的子弟入魔,还是让我去将他们斩杀,都不过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娱乐。”
众座哗然。
孟易觉接着说:
“她只是想看这样的图景罢了,她只是乐于去看这样的图景,她整个人从根子里就——”
“你似乎很了解那位魔尊?”
很突兀地,有个声音打断了她。
那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岁月的味道。
孟易觉回头,便看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
他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脸上带着几乎可以说是慈祥的笑容。
但孟易觉没有错过付询一瞬间瞪大的双眼和一闪而过的僵硬神情。
孟易觉停下了说话,转而与那个老者对视。
对方眼睛眯缝,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老者在看着稚小的后辈一样,但孟易觉偏就是从其中看出了一丝无法言说的凌厉。
如同一柄入鞘的剑,眼前的老者,隐藏着自己的锋芒。
“你似乎很了解那位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