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热气升腾而起,让步思帷那张美人面在白雾之中有种朦胧的美感。
“我听说,是你把我背回来的。”
步思帷抿紧了唇,没去动茶水。
孟易觉没说话,既没什么表情,也没去看步思帷。
步思帷受伤修养的这段时间里,孟易觉从没去看望过她,但当步思帷能动之后,她第一个来找的还是孟易觉。
良久,孟易觉终于舍得开了口:
“伤,还好吗?”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师说没伤到经络。”
“那就好。”
短暂的回复之后,又归于静默,孟易觉以前从未将她们二人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突然,步思帷如同想起来什么一般,从储物球中拿出了一个酒坛:
“这是谢礼。”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以后,她倒也不敢直接将财物赠予孟易觉,所以她去问了季星成。
虽然当时季星成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但最终总归帮了她一把,让她挑选出了这一礼物。
“百果酿。”
她将酒递过去,眼睛里含着的是小小的期许。
孟易觉没接过来,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我收下,真的好吗?”
步思帷愣住了:
“为什么不好?”
“难道不是我的原因才让你深陷险境的吗?如果当时你选择抛下我直接走的话,或许不会伤成这幅样子。”
面对这样的说法,步思帷并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如果这话是由一个局外人问出来的话,那么步思帷将会有无数种方法去反驳她,但偏偏,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孟易觉。
如果是孟易觉在意这一点,她又应当怎么说?
要怎么说才可以告诉孟易觉,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这是孟易觉的错过?
话到临头,她也只能苍白地说出来这么一句:
“不……和你没有关系。”
太过苍白了,苍白到她仿若内心中怀着愤恨一样。
但出乎步思帷意料的是,孟易觉竟然真的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酒接了过去。
“这的确是我喜欢的东西,看来你问过季星成了。”
步思帷很庆幸话题转变了,虽然气氛仍旧没有变得轻松起来,但孟易觉能够收下她的东西,就已经足够让她开心了。
“嗯,因为上次送的那些……东西,你收到的时候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步思帷展颜一笑,带着几分天真的美好。
孟易觉的唇角也勾起了几分笑意:
“……是吗,你很细腻,也很关心人,这是你的优点。”
听见这话,步思帷一怔愣,就连刚刚放松时凑到茶杯壁上的手指被微微烫到了也没有察觉。
她只觉得说这种话的孟易觉不知为何,叫人感觉很陌生,就好像孟易觉是在用第三人的视角看着她,而不是在用自我与她相处一样,但她又无法很好地向孟易觉描述出这种感觉,所以她不知如何去回应。
孟易觉当然看出了步思帷的手足无措。
她将小小的酒坛端起来,适时地用着合适的笑容转移了话题:
“要不要——来一杯?”
看着那搭在棕色坛壁上的白皙手指,步思帷突然感觉唇舌之间有些干涩,急需酒液的滋润,但她终究是个大家闺秀,所以她迟疑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
“现在吗?”
窗外大雪漫天,即使是白昼,却依然十分昏暗,所以孟易觉在小屋中点上了半点光亮以辅助照明,这么一看,倒颇有几分浪漫的味道。
“现在。”
孟易觉点点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步思帷第一次发现自己能用“魅惑”这个词去形容孟易觉清亮的双眼和唇边浅淡的笑意。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提前布设好的小钩子一样,轻轻刮挠着步思帷本就怀揣渴望的心,直让她感到头脑昏沉。
喉头上下滑动,步思帷听到自己用干哑的声音回道:
“好。”
……
果酒入喉,清冽甘甜,带着淡淡的苦涩,但那也是百味中的一种,倒解了甜的腻。
步思帷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反正只要孟易觉劝着她喝,她就跟着喝。
大白天与人屋中对酌,这倒是她人生中第一回,平日之中,别说是白天喝酒了,就算仅仅只是饮酒,她父亲也控制的她严。
可以看出,美人酒量并不好,不过几杯下肚,眼尾便翻出红来,显出几分醉态的迷人。
孟易觉托腮看着她,时不时抬腕将两人面前的杯子都填满。
她那双眼睛好像是在思考着,但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别说眼前这个已有了醉意的步思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