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简安宁,身子骨狠狠地颤了下,她抬起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下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漫天黑夜下,也没有星光透进来。
在沉寂压抑的黑暗下,简安宁逼着自己,慢慢的思考。
尽管他的话让她觉得震撼,可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平静,没什么动荡的情绪,以至于让简安宁一时分辨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
简安宁心里一下失衡,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却没呼出来,而是凝在了她的胸腔,“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你要哄我?”
“是。”
“你想让我……回头?”
“是。”
“……”
池淮州啊池淮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一段没怎么正儿八经开始的感情耽误了他十年,自始至终,他好像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她莫名其妙的远离。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永远先缠上去的人是她,永远将对方先抛弃的人,也是她。
她一边贪恋着他带给她的爱与温暖,一边又害怕自己对他的喜欢,会给他造成负担和伤害。
她卑劣,自私,到了极致。
他怎么还愿意……
“我想你误会了。”她闭着眼,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背台词一样的僵硬,“我之前说的让你哄我,我会回头,不过是针对那晚的事,我的意思是,你哄好我了,我可以陪你睡一觉,但其余的,没有可能了。”
池淮州狠狠闭目。
一时之间的冲动,结果又是让人五脏俱损。
心肝脾肺肾都疼。
简安宁本以为一气之下,他会怒意冲冲的挂断电话,却没想到,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
“怎么了,池大队长?”她似乎只有让自己表现的更轻浮,浪荡,才会将男人又沉又重的感情给冲散掉,“还在想什么呢?”
池淮州没有那个耐心再去在心里细想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问她:“这些年,你欠我一个坦诚,如果我现在要这个解释,你给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你给吗?’,却让简安宁有种无从招架的慌忙感。
“十年了,我就要一句话,不为过吧?”
他越是那般肆意坦诚,越是让简安宁心虚有愧。
一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似的。
如她所说,这的确是她欠他的。
她要是稍微有点良心的话,就该如他所愿,与他坦诚的。
可是……她要怎么将自己那脏脏不堪,淤泥腐烂的东西,说给他听?
不安恐惧的情绪在简安宁心里横冲直撞,她用力地咬紧着自己的唇瓣,哪怕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都迟迟不肯松口。
“如果我不给呢?”
她反问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厚颜无耻的耍着无赖。
本以为池淮州会因为她的胡搅蛮缠,就此放手,却没想到,这一次,他比过往十年的哪一次,都要坚定千倍,万倍。
“你不说,我就去查。”
“你要怎么查?”
他轻嗤一声,“简一鸣是个性子躁的主,你说,我若是稍微用法子激他一下,他嘴里会吐出什么话?”
简安宁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他强势的打断。
“当然,简一鸣这个‘突破口’可以先往后放一放,我要查,就先从那个姓霍的查起,不更合适?”
霍?
简安宁绷紧的那一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断掉了。
她的世界好似轰然坍塌,而她被掩埋在那令人绝望的废墟之下,垂死挣扎。
她声音都在颤,可是唇边却还挂着一抹笑,“你知道姓霍的那个人了?”
是啊。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那些名媛阔太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她的丑事,那日在宁安公馆,依他那么敏锐的心思,也一定会对某些事情有迹可循。
“你想要一个坦诚,想清楚过去我是怎样肮脏的欺骗你,玩弄你,是吗?”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问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要与她说,想哄她,想让她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简安宁甚至在心里想, “你是不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那会说那样的话,其实也只是想要玩弄我?”
“简安宁,你所想的,永远都只是你想的。”池淮州冷笑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
简安宁脑子里一片昏昏涨涨,她从沙发上起身,摸着放在茶几上的那盒女士香烟跟打火机,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冬季的气温将近零下摄氏度,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丝绸睡衣,站在那没有封窗的阳台上,那风一刮来,像是要割裂她的肌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