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主家会不会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彻底变卦,让她直接变成你正儿八经的妻子。”
“十五年,你能保证她们十五年内,一次都不会影响到我娘这里吗?你能保证她不会萌生别的心思,从而让我娘受委屈吗?”
周自言跟在庞大山身后,随后进屋,把门关上。
屋内,庞国宁看着庞大山。
他这个长子,现在穿着做工精细的书生长袍,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极具文人风采。
他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肉团子。
庞大山已经长大了。
他现在是秀才,又是得知县青眼的镇上俊才,身边还有一大帮秀才友人……
庞国宁恍然发现,他已经错过庞大山这么多年。
庞大山扶住庞大娘,让庞大娘放心,“爹,你说的这件事,我不同意,娘也不会同意的。你死心吧。”
“那可是四百两啊!”庞国宁心痛,白白赚四百两,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那么好接吗?”庞大山没想到自己爹竟然这么没有远见,他皱眉,“人家凭什么不贪你一点,反而要给你四百两?爹你莫忘了,要是你真的同意了,她可就是你的妻了,名义上也算我娘亲,她但凡起一点心思,咱们这个家都要完蛋。这样,你也能愿意?”
“……这,不可能吧。”庞国宁只是贪财,并不是想抛妻弃子。
更何况长子刚刚考中秀才,前途大好,他傻了才会放弃庞大山。
“爹你自己想想吧,但我告诉你,我和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庞大山觉得自己可能镇不住庞国宁,他又道,“钟知县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爹。”
提到钟知县,庞国宁立刻想到之前在衙门发生的事情,这时他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周自言。
“你……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庞国宁震惊。
周自言倚靠在门扉上,笑眯眯打招呼,“周某是大山的夫子。”
庞国宁:“……”
庞大山皱眉:“爹,你是不是见过夫子?”
他爹不会说什么胡话,惹到周夫子了吧?
“没、没什么……”庞国宁不好意思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庞大山,害怕自己这个爹的形象撑不起来。
庞国宁都不开口了,周自言也懒得做那个坏人,全当之前不认识便罢。
庞国宁还想再和庞大山说一说那四百两,可庞大山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
扫地收拾屋子,带弟妹,两只耳朵,没有一只耳朵在听他说话。
庞国宁气急,可庞大山现在已经完全可以不听他的话。
他这个做爹的,除了往家里寄点银子,好像并没有别的用处了。
等大山以后再大大,估计也不需要他的银子了。
庞国宁看着弯腰做活的长子,眼前好像浮现出孩子小时,他还在家中,扛着这唯一一个长子骑大马,爷俩都累得不行,却极为开心。
而阿芜就在床上躺着休息,抱着刚刚出生的弟妹,看他们在家里胡闹。
再然后呢?
他好像就离家了,除去必要时刻,再没有回来过。
就连大山考中秀才,他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庞大山热好茶水,先给周自言端过来,又拿了一把椅子,让周自言坐下。
然后便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还要时常顾着吵闹的弟妹,可庞大山脸上除了汗珠,没有一点不耐烦。
这是第一次,周自言没有帮一点忙,全靠庞大山自己。
庞大山作为孩子群中最大的一个孩子,已经可以独立处理许多事情,不需要夫子手把手带着了。
周自言看到这里,突然就有了那种老母亲放手的心态。
很无厘头。
可这样的心态,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在大庆,十五岁可以议亲事,所以十岁左右就已经可以算一个小大人。
或许他这次的放手,能更好地让孩子们长大。
周自言无缘由地相信,等他们再见面,这些孩子一定能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们请了一天的假,可庞大娘不愿意让庞大山耗在家里,浪费时间。
她催促着庞大山跟周夫子回书院继续学习。
临走前,庞大山让庞大娘千万不要答应爹的事情。
庞大娘点点头,“放心吧,娘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庞大娘或许不聪明,但有一点,只要能威胁到她孩子的事情,她一点都不会含糊。
庞国宁那四百两注定要飞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庞大山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踢飞路边的石子。
“怎么了,不高兴吗?”周自言问。
庞大山有些不解:“夫子,我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什么现在会起这样的念头呢?明明当初就是为了多挣一些银子才出去吃苦受累的。现在却开始想不劳而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