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不错。下次可以用这道题来问那些学生。”林范集坐在椅子上,翻动一本书,从中找取能考问学子的问题。
周自言放下手里东西,“我说,你居然说自己没读过书,你羞不羞耻?”
“我现在可是宋小哥的远房叔公,自然是没读过书的。”
林范集现在过得很快乐,每天都能和许多朝气蓬勃的学子一起看书,就好像回到读书那几年一样。
“你没听见那些学子们都叫我叔公么?他们还一个字一个字教老夫认字,太有趣了。”
“你什么时候滚蛋?你京城的日子不过了?”周自言问道。
林范集毫不在意翻过一页,“你什么时候走?”
“我走?”周自言手上动作一顿,声音低下几分,“我才考过乡试,我往哪里走。”
“国子监啊。”林范集瞅了周自言一眼,“拿着举荐信去国子监读书,这条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好歹也是京城出来的人,怎么会忘记这条规矩?
“不去了,没必要。”周自言说。
林范集:“是没必要,还是不想去。”
“……”周自言泄气回头,“老头,你真的很讨人厌。”
“京中几乎是一天一变,你若是再在这里耽搁几年,确实不影响你去科举,但是等你从科举考出来,估计你在京里已经变成一个‘死人’咯。”林范集凉凉道,“三年一次会试,现在还有两年时间,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老头,你威胁我。”周自言攥拳。
“你说是便是。”林范集不在乎。
“……”周自言,虽然生气郁闷,但林范集说得有道理。
会试不比之前的考试。
会试地点就在京城,所以许多学子都会拿到本地官员给的举荐信,提前去京城住一段时间,感受一下京城官学的氛围,也算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
庆京省设有许多官学,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国子监。
国子监只接收皇族子弟,和京城本地的官宦子弟入学。
再者就是大庆各地考过乡试,前往会试的举人学子。
后者可以凭借举荐信,在国子监一直读到考过会试殿试为止。
不过国子监要的举荐信,可不是本地官员就能签发的那种。
所以每年国子监接收的各地举人,也就五六名。
周自言上一次考到解元后,凭借自己努力,终于从京城一位官员手里拿到举荐信,去国子监读了一年。
不愧是举国至高学府,短短一年,他就收获颇丰。
说实话,再来一次,他还想去国子监再体验一回,不过……
周自言看到手里一个有些泛旧的简陋荷包。
这是宋卫风亲手缝制的,在他考童试那年送给他。
周自言一直放在包袱里保存着,只要带着包袱出行,就会带上这个小荷包。
还有那帮孩子……他们如此信任自己,愿意跟着自己读书。
他怎么能直接就这么离开?
或许人生总是这样充满选择,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有得有失。
但既然他已经承起这么多深情厚谊,那就不能随便抛下。
林范集又说:“你可还记得你从前在国子监的同窗?就是与你关系最好的那几位。你以前读书遇到问题,总是他们帮你熬夜解答。”
“他们现在都在国子监做先生,听说今年遇上几个刺头,整日都与他们作对。你不去帮帮忙?”
“……”周自言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动了。
门外的宋卫风听到此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捏紧袖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得去寻那几个孩子,和他们商量一个好办法。
周大哥为他们已经付出良多,他们不应该成为周大哥回京城的绊子。
周自言那天和林范集聊了两句国子监的事情,这事就一直压在心中,成为他心里一块大石头。
一面是上一次的遗憾,和友人,一面是现在的夫子责任,手心手背都是肉,周自言思考了几天几夜,也拿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脸上的笑模样都减少许多,整日整日望着苍穹发呆。
可是慢慢地,周自言突然发现豆丁这几个孩子,突然变得非常积极。
不论做什么都很积极。
积极地去读书,积极地去习武,以前还喜欢向周自言撒娇,要夫子帮忙的事情,他们现在已经可以互相帮助着,一起完成。
好像在努力向周自言证明,他们已经长大了。
周自言心有所感。
果然,那几个孩子老实了几天就按捺不住,还是跑到他房里,一个一个问他:“夫子,你什么时候去国子监啊!”
“国子监是不是超级大,比欣阳书院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