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言看清钟窍一眼中的无所谓,摇摇头。
钟窍一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身为一方知县的外孙,钟窍一不应该如此没有教养。
怕不是那个陆府……故意养的钟窍一如此自负。
宋豆丁挡在王小妞身前,看了钟窍一一会。
就在钟窍一准备接受宋豆丁的和好时,宋豆丁突然说:“虽然你道歉了,但我不原谅你。”
“不原谅你。”王小妞躲在宋豆丁身后,重复这句话。
“你凭什么不原谅我!”钟窍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以前他只要说了抱歉,不管对方和他有多大的仇,都会本着君子之风,乖乖和他和解。
这个小孩凭什么不和他和解!
“凭什么要原谅你。”宋豆丁拧拧鼻子,“不原谅你怎么了?你道歉是你的事,不原谅你是我的事情,又不矛盾。”
其他小孩
纷纷点头,“就是。”
他们才不要原谅钟窍一呢,这个小孩太不讨人喜欢了!
“你!”钟窍一想反驳,却发现这句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可,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钟窍一如此吃瘪,钟知县却摸着胡须大笑,“窍一,你终于发现,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你了吧。”
“……”钟窍一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再不瞧宋豆丁等人。
“周秀才,银子你收好,衙门里还有许多事务,这就回去了。”钟知县抱起钟窍一,向周自言告别。
打扰周自言许久,不能再留下丢人了。
“至于窍一今天惹出来的乱子,周秀才,你想怎么处理?”
周自言摆摆手,“并非是我的事情,得问问豆丁他们。”
宋豆丁已经收到了道歉,现在只想和这个小孩离得远远的,“不想咋处理,让他别再来我们巷子里欺负人就行了!”
钟窍一立马大喊,“那不行,我还要跟着周秀才读书呢!我一定要来!我也要考秀才!”
钟知县一脸讶异,“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周秀才能教出一个七岁秀才,肯定能教出第二个。”钟窍一计划地非常好,“只要我跟着他读书,将来也能成秀才,到时候我就可以自立门户。”
“反正陆府不要我,你们也嫌我脾气差,我自己出去住总行了吧!”
钟知县皱起眉头,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谁说陆府不要你……谁又说我们嫌弃你。”
难不成是衙门里有人乱嚼舌根?
周自言背着手在后面闲闲道:“我可没说要留下你。”
这小孩一看就是个刺头,不好管教。
如非必要,最好不要留下。
“什么!”钟窍一一听不能做秀才,直接从钟知县身上蹦下来,目光与周自言相对,“凭什么不要我,他们都能跟着你学,我为什么不行!我就要跟着你,就要!”
周自言弯腰,平视钟窍一,淡淡道:“第一,他们心地善良,品性端正,与你是云泥之别。第二,他们尊师重道,教养有方,不会和你一样对着夫子大吼大叫。第三,他们通过了我的考验,自然可以跟着我。而你,不行。”
而你,不行。
这四个字,重重砸到钟窍一身上。
钟窍一慌乱之下抓住周自言的大袖,像找不到庇护的幼兽,“什、什么考验,我行的,我一定行的,他们都行,我肯定也可以。只要我通过了,你就要收下我。”
五个小孩互相看看对方,不明白。
什么考验,哪里有考验,他们咋不记得嘞。
“窍一!”钟知县也是第一次见钟窍一这么恳求一件事,“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做秀才啊!”
“因为我要自立门户!”钟窍一急迫攻心,像被点燃的火折子一样,瞪着钟知县吼叫出声,“就算所有人都不要我,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你……你你你!”钟知县看着钟窍一仿佛冒火的眼睛,顿感心痛。
这孩子的心性,怕是在陆府养扭曲了。
“好了好了,不要叫唤。”周自言平静拍手,拉回钟窍一的注意力。
周自言如此平淡不在乎,反而让钟窍一冷静下来。
“到底是什么考验,通通放马过来。”钟窍一打定主意要跟着周自言考秀才,那就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周自言拢着袖子,突然笑道:“既然你如此用心,那你就试试吧。来,先去把旁边炉子里添点柴火,烧一壶热水。”
“然后再把豆丁他们脱下来的衣裳好好洗干净,晾好。”
“这算什么考验!”钟窍一做好了问答,或者别的准备,却没想到被派去做劳力!
“不愿意就走。”周自言也不惯着钟窍一,反正他教不教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