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最小的,是他的孙子吗?和开泰长的像,像孙氏。
人都走了,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管家低头叫了一声“老爷”,询问他是否要追过去。
他摇摇头,直到看到他们的身影拐到另一条路,走进了那个葱葱郁郁的小山包,他才收回目光,扶着车门,身子一摇。被管家一把扶住了。
“老爷,您上车休息吧。”
唐尹点点头,缓慢的上了车。
吩咐管家给唐开泰下了帖子,第二天在北安县最好的酒楼请他们一家吃饭。
可是他在酒楼等了一天,唐家兄弟几个一个都没出现。
晚上他写了信让管家送到唐开泰的宅子。
信上说他明日回京城,不会强迫他们和他回去,只是想和他们说说话。
第二天,北安县城门口。唐尹的马车在门口停了好久,没见到唐开泰他们出现,他吩咐管家不用再等了。
唐开泰几人,站在城门口酒楼三成的包间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马车,他看见唐尹站在车门边张望,也看得见他失望的眼神,但是他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迈出那一步。
直到唐尹的马车穿过城门,在艳阳里跟着来往的车队,继续向东北方向走去,直到消失不见。唐开泰才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流眼泪,但还是忍不住。十月在他身边只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而他们不知道,在隔壁的包间,开元同样坐在窗边,望着那辆远去的青顶马车默默的流着泪。
他拿起手上的笛子,轻轻吹出了一曲《洛城曲》,这是一首送别的曲子,母亲会吹洞箫,但仅限于会吹,小时候哄开元睡觉的时候,吹过这个曲子。
开元解毒之后,记忆渐渐恢复,闲暇时学了吹笛,没跟谁学,自己瞎琢磨,他只会这一首《洛城曲》,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母亲。
马车上唐尹听到笛声的那一刻,身形一顿,他挑开车窗帘,循着笛声的方向望去,可是马车走进城门洞,他看不清街道两侧的房屋,看不到一个熟人,忽然一瞥,街边一个不大的胭脂铺子门口,站着一对姐弟,是子衿和开平,他下意识的就笑了出来,伸出手小幅度的挥了挥。
阿平见到车上的人探出头,几乎条件反射的抬手挥了一下,挥完了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是仍然在那人进了马车之后,才放下手。
然后抬头看对面楼上,一个窗口站着大哥和大嫂,一个窗口坐着二哥。
他想,原来大哥和二哥说他们今天忙,都是假的。
唐尹悄无声息的来了,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从此再无他的消息。
洪元九年,开元带着新婚妻子白锦书进京参加春闱。住在白家在京城的宅子里。
在正式开考的半个月前,接到一封县主府的拜帖。
这一封拜帖,白家上下都惊动了。
无他,秀安县主三年内痛失爱女和丈夫,人已经有些疯魔了,街头巷尾的经常能听说,秀安县主因什么事情与人起冲突,有时候会嚎啕大哭,丝毫不顾自己县主的身份,宛如泼妇。每次都是娘家侄子派来马车接她回去。
听说在娘家也和弟媳闹矛盾,摆起姑奶奶的架势,让弟媳受了不少委屈。
京城里谁也不敢惹,穷人惹不起,权贵都知道这位县主命苦,可怜她,便也不与她一般见识。
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风评不好的县主,白家也惹不起。
如今县主府送了拜帖,指名道姓要见他们白家三房的姑爷,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锦书的相公头一次来京城科考,哪里会认识什么县主啊。
白三爷和开元则听到了关键信息,“唐仪宾,病故了?”白三爷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开元。
开元也是一脸惊讶。
他从没想过唐尹会……他才四十多岁,怎么会?
白家其他人说了唐仪宾的事。
“好像是之前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就不好了,病榻上躺了半年多,去年年初人才没的。”
开元压下心里的震惊和那抹异样的难受,轻声说。
“秀安县主毕竟是县主,我明天去见她。”
他不想给白家惹麻烦,也想知道那人去世的事。甚至他都没想自己为什么想知道,答应的话已经出口了。
开元一直以为唐尹再娶的秀安县主,即使被岳家人说是有些疯魔了,必然是国色天香,没成想竟然是个头发已经半白,又脸色阴沉的刻薄老妇人模样。
“晚辈唐开泰拜见县主。”开元站在门口,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