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问情况,怎么就干政了。”
秀安县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会儿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动了动。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还是很慌。
三天后。
大理寺问讯处的门从里面被推开,唐尹依旧穿着当日在翰林院当值时的官服,头发微乱,双眼通红,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有些恍惚。
给他开门的小吏温声说,“唐大人,您可以走了。”
“哦,好。辛苦各位。”
他从问讯处的屋子里走来,穿过院子,走出大理寺的大门。
真正从这里出来,仿佛才感受到头顶的太阳,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只觉得那赤色的日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眼前一黑,身子直直的跌了下去。幸好早早就在外面候着他的县主府下人就在不远处,见他出来,已经赶了过来,才没让他摔到在地上了。
“仪宾,仪宾您醒醒。快,马上快过来,仪宾昏倒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扶着唐尹,将他放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快速地离开了。
大理寺二楼的一间屋子里,陈启阳和厉良看着远走的马车。
“我就说像吧,你看,唐仪宾瘦了,两个人更像了,走路都有些像呢。”厉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说。
陈启阳想起北安县的那个清瘦面容带着些许抑郁之气的少年,心想,这样起来,确实是有些像的。
“真是无毒不丈夫,最狠妇人心啊。男人,为了仕途什么都能抛下,女人为了男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厉良总结了一句。
陈启阳没说话,直到马车从他视线里消失,还在出神。
“哎,你说这老白脸他哪好呢?别人为他坏事做尽,可偏偏找不出他身上一点罪责来。啧啧……”厉良说着摇摇头。
陈启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当今圣上重视才学能力。行了,顺着他身上的线索,继续找吧,说不定东宫那位的病就好了。”
然后转身走了。
厉良咂摸咂摸嘴,也笑了。可不是嘛,圣上重视才学能力,对人品就有颇多容忍。
就唐仪宾这种人,要不是办事出色,有两笔刷子,再加上县主的这层身份,怕是早被从翰林院给撸下去了。
这人怕是上辈子积了德,运气着实不错。
不过也就这样了。再有能力,出阁入相也是万万不能。
想到这三天审唐尹时得到的线索,心里美滋滋的想,若是他们真的寻到了解药,到时候凭本事升官发财。嘿嘿。
唐尹是昏迷着回到县主府的。
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一天一宿。
再醒来,又恢复了从前模样,依旧和县主恩爱如初,依旧每日第一个到翰林院,最晚一个离开。
在别人看来,仿佛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唐尹知道,没有过去。不但没有过去,往后一辈子,他都摆脱不了曾经与那个搅的朝廷动荡的斩千军有关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进了大理寺。
当年他家中遭难,仅剩祖父与自己相依为命,万不得已娶了商人之女为妻。
那柳氏他原本也是满意的,性子温和,长相可人。可相处久了,他难以容忍她身上那股商人特有的算计和小家子气。
因着那时他和爷爷日子困窘,婚后她以方便找为由,让爷爷和他一起住在柳家买的宅子里。他总是能从她的语气表情里看出对他的蔑视来,这让他尤其不能忍受。
后来他无意中听下人口中得知,柳氏原本有一个未婚夫,虽然没有正式定亲,但是两家都有这个意思,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彼此有意。可是另一家男人出海做生意遇到海难,父子俩一个都没救下来。后来听说妻子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两家的亲事也就作罢了。
这让他对柳氏更加不喜了。
那是年轻,自诩学识过人,年纪轻轻便考中秀才,心气高的很。认识了许多氏族子弟,为了融入他们,他白日里与那些少爷们混在一处,晚上闭门苦读。
他第一次和那些少爷们进了青楼,认识了本是县令之女的伶人阿秀,满腹才华,出口成章,少年慕艾,当那是让他第一次心动的人。
后来他为她赎身,养在外面,她不止一次想要进门,他都没有应允。本就娶了商人之女为妻,再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他以后还有什么名声。
后来阿秀病逝了。
没想到过了这十来年,他才知道,他为之倾心的善良的阿秀,竟是个心思歹毒之人。当年洛城那个青楼,竟然是斩千军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