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报说老爷来了,陈夫人放下账本,从屋里出来,让丫鬟们上些茶点来。
陈老爷见夫人有些疲惫,原本想要责问的话,咽了下去,先问了她在忙什么。陈夫人说月底了看看帐,问陈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唉……欢儿昨儿去城外送人,这事儿你知道不?”
陈老爷自己虽然也宠爱孩子,觉得女儿家开朗大方一些没坏处,但是具体规矩教养都是夫人在管,没想到欢儿都十三了,竟然如此不注意男女大防。一个人带着丫鬟就去城门口送男子出城。还好知道带着帷帽。
想到这又忍不住叹息,他实在不想和唐尹“已故”的儿女们有什么牵扯了,不然以后说不定会有多大的麻烦。
唐开泰算是个识时务又能忍耐的孩子,被人打断了腿,没有报官,也没向任何人透露自己亲生父亲在京城翰林院的事,反而借着朝廷北迁百姓的契机去了北地。这未尝不是一个出路。是一个通透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陈夫人听老爷说的是这件事,松了一口气。
“知道,昨天她一回来,我就已经教训她一顿了。这孩子从前被我们宠坏了,有时候是任性了些。婷儿婆家托人在京城请了一个听说是宫里放出来的教习嬷嬷,过两天就来咱家。这规矩也要学起来了,女儿家的自在日子实在是没几年。”
陈夫人这样说,是希望陈老爷不要太过责怪女儿了。
“你知道她送的是谁?她怎么还和唐家那小子认识了?”陈老爷见夫人这样说,一看就是打算用教规矩当做惩罚,对这事儿一笔带过了。
“唐家?你说的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唐家。现在我也看不懂了。冯壮士说,那天晚上给他下毒的姑娘来历也不简单,保不齐是什么人故意派到那几个孩子身边的。要是让唐尹知道我们知道他的儿女可能还活着,并且欢儿还和他有过接触,他会怎么想?”
陈忠义看着妻子,觉得有些事是要和妻子说清楚的。
他和唐尹相识多年,两人交情不浅,不然当年也不会给孩子定亲。
现在唐尹身在翰林院,娶的新夫人是县主,以后必然前途无量。虽然欢儿和唐开泰的婚事因为唐开泰的“意外身亡”解除了,他和唐尹的交情却没断,县主还说会给欢儿找门好亲事,这份体面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
他们陈家要做什么,他自己清楚得很。
唐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唐尹对于自己妻儿的死,嘴上承认,心里未必全信,但是他不认这些孩子的心是确定的。
若论心狠,还得是唐尹。
唐尹原配妻子是家中独女,岳父岳母也无族亲,且均已故去。唐家这几个孩子,唯一的亲戚便只有唐开泰的未来岳丈家还可以稍作依靠,只要他不伸手,这几个孩子便只能自生自灭。唐开泰上门求到他的时候,他对京城那边的人表示他可能是真的唐开泰,结果当晚就被人弄断了腿,那两人来去无踪,只在他府上住几天,他甚至想,这两人可能是专门来监督他的。
唐开泰虽然被一个好心的姑娘帮助,但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另一手准备呢?
人心难测,陈忠义有时候都觉得唐尹这个人的心狠程度可怕至极。
陈夫人虽然是第一次听丈夫把这件事掰开了说明白,但是也早有猜测。只是她不知道女儿昨天去城门送的人是唐家人。女儿只说是那天下雨时送她回家的好心人。
“欢儿或许并不知道他是谁,只说是下雨那天送她回来的一个男孩子。”陈夫人替女儿解释了一句。
陈老爷叹一口气,“知不知道是唐家的小子,那也是外男。欢儿是该好好教教了。”
听老爷这样说陈夫人就知道,他是生气了,气她没有教好女儿。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女儿到了。
陈欢儿进了屋子见爹娘脸上表情都有些严肃凝重,心里一突,求救的看着自己的娘。
“别看你娘,是我找你。你说说,昨天你去城门送是人,姓甚名谁?为何要亲自去送?”
陈欢儿一听爹的语气就知道不能再隐瞒了。
低着头说了。
“他说叫唐开泰。”
“你知道他是谁?”陈老师沉声喝问。
“啊?不就是你说的冒充,冒充……的那个人嘛。”陈欢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陈夫人上前看着她。
“傻丫头啊,你既然知道那是冒充的,你去送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