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勇德好似听见了救命符,发了疯般挣扎起来:“放开……放开!”
这小子若是把事情闹大了,被上头的贵人知晓了,他们俩今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相信陆生是个怕死的。
换言之,他们做内侍的,有几个是不怕死的?
然而陆生只是从鼻端发出不轻不重的鼻息,听起来更像是在冷笑。
覃勇德怔了怔,忽然慌了。
他迟钝地意识到,他似乎惹怒了一个疯子。
情急中,覃勇德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干爹!救命啊!”接着,一股黄水自两股间流出。
陆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覃勇德本以为今天他的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不承想一声疾呼过后,陆生竟松开手,站起身来。
原来,叫干爹竟是好使的。
“大老远就听见鬼叫,怎么,天子脚下也这般没有礼数么!”
一道极具威慑力的怒斥声响起,陆生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抹朱红色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下向他靠近。
看清了来人,膳堂里的内侍们纷纷起身,垂目而立,恭敬且畏惧道:“梁总管,您来了。”
梁文忠扫了眼乱糟糟的膳堂,斥道:“我要是再不来,这里能让他们掀翻咯!”
“祖宗,爷爷,千错万错都是那小子的错,是他先动的手,与我无关呐!”覃勇德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踉跄着跪行至梁文忠跟前,试图圈住对方的大腿,不料还未伸出手,便遭了对方当胸一脚。
“出息,我可没你这个孙子。”
梁文忠低头看了眼涕泗横流的覃勇德,眉头紧皱,嫌弃道:“听说胡炳坤认了你作干儿子?他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的儿子?”
覃勇德被踹得翻到在地,狼狈地抬起头,不敢正眼去瞧梁文忠:“梁总管教训的是,是我不配,是我不配……”
看了眼恭敬安静的陆生,梁文忠轻嗤出声:“哼,做了奴婢还有这般血性,你们可知,内侍斗殴当处杖刑!”
第3章 一截麻糖
◎借着上帝视角上门送温暖◎
蛛网似的雷电划破紫禁城的上空,给这座皇城增添了几分不安的气氛。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不消片刻,宫道上便积起水洼来。
姜离关了门窗,披着外衫坐回榫条凳上。
“雨下得这么大,真叫人害怕。”月娥抬头看了眼低矮的房顶,惴惴不安。
姜离拿起白日里缝补的鞋底继续捣鼓着,闻言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住的这间房屋地势低,雨水一多,怕是能把房子淹了。”
话音刚落,窄小的木门忽然发出响亮的崩裂声,一股大风裹挟着雨水冲进房中,如入无人之境。
屋里的两个姑娘看着这一幕齐齐张大了嘴巴。
“我这个乌鸦嘴。”姜离放下手中的布鞋,站起身便往门边走去,试图在狂风中将门掩上,不料才行几步,屋中的油灯忽然遭了风,尽数熄灭。
一时间,屋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月娥担忧道:“你站那儿别动,小心摔了,等我找来火石。”
说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姜离听话地立在原地,拢了拢肩上的衫子,看向门外。
骤然失去灯火,视野里一片漆黑,唯有滚滚水汽激荡着扑到跟前,姜离低下头,惊觉湿了鞋袜。
“我记得放在柜子下头的,怎么摸不到?”月娥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糟糕,姜离皱眉,试图借着闪电的余光向前走两步。
像是为了关照她似的,一道紫色闪电从天上劈开,将屋里屋外的场景照了个分明。
“啊啊啊——”女人凄惨的叫声穿透雨幕,直扑姜离的面门。
月娥终于找到了火石,听见这声动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一抖,两块石头滚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声音?”她颤巍巍地扭过头,看向立在门旁的姜离。
姜离白了一张脸,看着那叫声的主人向自己跑来。
是夜,大雨,有女鬼疾行。
这画面着实刺激。
沉默片刻,姜离方开口,声音透着股无奈:“没事,是宝儿。”
头发乱成一团的冯宝儿瞅准了房门冲了进来,先前的嚎叫应当是奔跑的助力,此刻有了避雨的地方,终于收了声。
看起来也像个人了。
“怎么不点灯?”她一进门便喘着粗气,发出质疑。
姜离皮笑肉不笑:“你猜。”
月娥仍有些后怕,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冯宝儿,你吓死人了!”
宫中本就有规定,禁止宫人大呼小叫,也就今天这么个狂风骤雨、黑灯瞎火的环境,叫她钻了空子,不然扰了主子们清闲,定是要被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