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东方二婶愣了一愣,心中莫名不安地跳动一下, 但复又想,当年都查不出什么, 十年后能查到什么才怪!安稳端坐在圈椅里,那架势,似是要看东方溯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东方二叔倒是更急了,拿起来来回翻看哪里看得懂,摊在手里,不解道,“撕了一页能说明什么啊!”
“如果没鬼,为什么要撕掉一页。”方六又拿出一本医案递过去,“撕掉一页不能说明问题,那么这个,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东方二叔赶紧放下一本医案又拿起另外一本,仔仔细细看着摊开的那页泛黄的纸张,没看出半点端倪,“这又哪里不对?”
“有一味紫梢蜜丸。”
闻言,东方毅的手指轻颤,阴鸷的黑眸里登时失了颜色,感觉大事不妙,他用眼色示意侍卫飞翼赶紧出府报信。
东方二叔转眼求救太医,“太医,紫梢蜜丸是什么?可有毒?”
太医正为东方毅施针,这是为处理断手做着准备,突然被问道,抬眸时一片茫然和不愿,他方才刚为刘屠夫止了断手的血,转而就被人拔了舌头、挖了眼睛扔到大街上,感情他医治了半刻就是为了让刘屠夫熬过审讯!
都说中书令残暴疯悖,如今倒是第一次亲眼领略。现在医治的这个,刚才听中书令的语气,怕是又保不住了,可都是大人,他左右得罪不起,只得不情不愿地先治着。
好不容易回了些神色,太医端肃道,“禀诸位东方大人,紫梢蜜丸多用于安神之用,对有孕之人也无毒害,但不宜过量。”
他接过东方二叔手里的医案,查看上面的用量,“这个用量可以,对身体并无大碍。”
“那与和罗香同时使用呢?”东方溯声音很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太医转身朝东方溯垂眸拱手行礼,心中颤颤,生怕说错话,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禀中书令,也并无不妥。”
是方六接了下句,“但只要用量得当,会合成一种不宜被人察觉的毒:九品红!”
“九品红?此毒臣未曾听闻,且臣在太医院从医十五年,日日研习医案,也未见过此毒。”太医纳闷而又不解,同时隐隐地也害怕就此被中书令勒令告老还乡,步院正的后尘。
东方溯倒是没有动怒,只冷声道,“你只知道也属正常,此毒极其罕见,只在西域出现过一两次。但不巧的是,府上正好有见过此毒的人。”
此人正是玉枢,他自小长在西境,曾见过此毒一次,虽然印象不深,可听到中毒之状,又多方求证一番后,终于回想起是这个毒。可惜他今日未一同前来,而是在府上陪昙花读书。
九品红算是毒,也不算毒,本身是无害无毒的,即使是人中了此毒,也毫无察觉和症状,如若不留心,恐怕毒发身亡那刻都不会被发现。
“而苦番木,便是毒药引。”
苦番木!
那不是东方毅给她的……
尤枝枝双睫微颤,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冰冷的水从骨髓里慢慢渗出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着,体温与神思都不断被这寒冷的水流夺走。最后,只剩垂死。
真的是他查出来的?还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
她再次坠入怀疑。
看向东方溯时,只见他平直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是安慰吗?可尤枝枝只感到凄惨!
方六侃侃而谈,将查验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替玉枢说了出来,“中毒者起初不觉,似痨病症状咯血不止,可此毒便阴毒在此。治疗痨症多会用到苦番木,越用药,越加重咯血症状,快则半月,慢则两三月,必咯血而亡,死者也只会当作痨病传染身亡草草下葬。”
这不就是东方溯上一世的死法!
东方二婶捏着帕子掩了掩口鼻,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透着一丝轻蔑,“那就是没有证据!中书令难道又是在讲故事!”
东方溯嗓音清冷如霜,不带丝毫温度,“东方二婶怎么知道没有证据!”
闻言,东方二婶双手猛然抓住圈椅扶手,整个身体紧绷前倾,似是个时刻警觉打架的母狮子,强装的镇定在一点点崩溃。
方六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是两堆粉末。
“这是什么?”东方二叔问。
“骨碎。”方六平静地回道。
东方三叔率先意识到什么,“逆子,大逆不道,你竟然、竟然……”话未说完,他唇色已变得紫红,太医连忙扔下东方毅去看,用银针刺破手指和唇,放了血,才算将东方三叔这次急火攻心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