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尤枝枝敛下眼睑,双颊早已晕染绯红,“但不是洗漱的。”
东方溯忽得想起昨晚,阴冷的眸子一沉,粗鲁地扯过手巾,“我自己来。”
净完脸和手,尤枝枝给东方溯宽衣,
他个子比寻常男子高一截,何况是尤枝枝这样娇滴滴的姑娘,
尤枝枝踮起脚来去够他衣领,又下意识不靠他太近,更遑论尤枝枝头一遭做这等活计,自然费力些,
起伏间全是她的娇息,
东方溯脖颈处微痒,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便落了下来,
春荑般柔嫩的脖颈从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中舒展开来,尤枝枝衣领微宽,露出一片雪白莹润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红色胸衣,
东方溯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
他双手紧攥在身后,嗓音低压又沙哑,“审的如何了?”
玉枢转瞬明白过来东方溯的用意,回道,“货摊主虽然死了,但从他身上发现了不少线索。我们顺着这股线查出了幕后之人。”
尤枝枝无心听他们这些谈话,甚至无趣!
此时心里只想着:那么多金银首饰,即使不能送人,如若可以带出府,我也可以先给栓子和荷香买个宅子,然后等他们出来。
东方溯发现尤枝枝心不在焉,以为真如猜测那样,眼眸冷如冰窖,接着道,
“弹劾的劄子写好了吗?”
尤枝枝:或许,我可以提前给爹娘寄出去,换成银两,再用这些银两将栓子、荷香赎出去。
玉枢回道,“写好了,明日早朝,您就可以把劄子呈上去。”
尤枝枝:他喜怒无常、奸诈残暴,如果让他知道我用他的钱从他的手里赎人,会不会连累荷香和栓子。
想到这里,尤枝枝被自己吓得一哆嗦,正在解里衣的手,刚巧不巧碰到了他强健紧绷的胸口,
“放肆!”东方溯喝道。
“奴婢该死!”
看吧,果真还是阎罗。
喜怒无常。
“哪里该死?”东方溯嗓音平静无波,嘴角勾起的笑意如曼珠沙华般妖异,预示着灾难与死亡。
尤枝枝呼吸都凝滞了,“奴婢,奴婢,不应该打大人赏赐的金银首饰的主意。”
“赏赐的金银首饰!”东方溯鬓角青筋轻轻跳动,“你方才就在想这些?”
尤枝枝无奈,只得磕头如捣蒜,求天告地,希望得个撵出府的处罚,“奴婢不该在侍候大人时胡思乱想,请大人责罚。”
“滚出去!”这是东方溯最后的理智。
玉枢跟了东方溯这些年,头一次见有人能惹他发怒,即使是母亲不明不白去世,他也未曾如此!
他意外地看了眼尤枝枝。
尤枝枝闻言一愣,“出去”是出屋,还是“出府”呢!
可她哪里敢问,提着裙子就跑了。
莽撞了、莽撞了,不应在翠榆院等玉枢先生,
还是待会去玉枢先生的住处,一并问了吧!
看着尤枝枝单薄中透着纤巧的背影,玉枢坦言,“大人,尤姑娘心思单纯,似乎不是蝇营狗苟之人。”
东方溯呷了她一眼,眸底似是什么在窜动,“真傻还是装傻,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末了,似是随口说了句,
“不过,玉枢先生倒是对她颇为另眼相待!”
第11章
从屋里“滚出来”的尤枝枝还是没忍住好奇,瞄蹲在方一面前,“方一大人,你为什么被罚啊?”
“尤姑娘,您这一声大人属下承受不起,直呼我方一便可。”方一是个健谈的,他挺看好尤枝枝,便如实相告,“我好像做了伤害大人在意之人的事。”
在意的人?他竟然还有在意的人!
这不是重点。
“那大人会怎么处罚你?会把你撵出府吗?”说这话时,尤枝枝浅笑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撵出府!”方一反倒被吓得心猛然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他嘴唇哆哆嗦嗦半响,才能说出一句连贯的话,“尤姑娘,我求您件事。可不可以替我求求大人,不要撵我出府?”
“出府不好吗?”尤枝枝歪着头,纳闷问道。
只听见方一坚定地说,“我只想跟着大人。”
“可是他这样罚你……”不值当!
“是我自作主张,做错了事,该罚。大人心怀天下,古道热肠,忠心赤胆,是个极好的人。”谈起东方溯,尤枝枝仿佛看到方一眼中亮如星光,溢出浓浓的崇敬。
尤枝枝只觉汗毛倒立,“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大人只有一个啊!”
俩人互相说服不了对方,一时无话。
这时,方六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个胳膊粗的大杖,
“大人下令,三十军棍。”他直接没看尤枝枝,而是一副公事公办地对方一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