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只剩丝缕怨怼, 最后一点怨怼也没有了, 那还剩什么呢!
“宛白。”太子唤了一声,声音好似从嗓子里闷出来。他几乎看昙花第一眼就坚信那是自己的儿子,因为他的双眸太美了, 跟他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这声轻唤得到的却是昙花低沉而冷漠的回应,“我叫昙花。”仿佛这寒冬里的冰霜, 冷冽而无情。“宛白”是太子给他起的名字,他憎恶这个名字, 一如他憎恶这个令他母亲孤守、落泪、死于非命的男子。
太子闻言,那双有些苍老和病态的双眸暗淡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
“住口,押你出来不是给你们叙旧的。”皇后此时按捺不住,她没看到自己的儿子是否完好,听不得别人上演父子团聚的戏码,“我儿子呢!”
这话是冲着东方溯说的。
东方溯焦急的情绪不比她少,可他善于隐藏和压抑,“很快就到。”
不多会,一阵马踏之声由远及近,东方毅带着一队人马赶到,这是他和母亲十几年来经营下的死士力量,只是,他没有带尤枝枝和二皇子。
“我的儿子呢!”皇后几近失控,可她只能愤怒地嘶吼着,要不是她手里攥着太子,她定要扑上去把东方毅撕碎了。
东方毅嘴角扭动,“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带在身边,只要太子、皇后和中书令听话,帮我找到的太子的儿子顺利登上皇位。他们俩自然会平安无事。”
这时,众人才看见东方毅身边站着一个孩童,约么十岁左右的模样,双眼像极了胆怯觅食的老鼠,注意到众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深深埋下头,浑身都在发颤。
“胡说八道。”方一喝道。
东方毅突然笑了,笑声尖锐而刺耳,像刀片划破玻璃,“是与不是不就全凭中书令一句话嘛!就像他!”东方毅指着昙花,“不过也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罢了。太子,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你的种!”
东方溯对眼前这些似是并不感兴趣,他没有看到想见之人,心里渐渐衍生出一抹烦躁,
“尤枝枝少半点毫毛,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他嗓音压得极低,双目嗜血,连疯癫的东方毅脊背也渗出丝丝寒意。
东方毅想起进城后始终找不见的楚芳若母子俩,心里凛然,他相信东方溯会做出什么事。
勉强挤出一丝笑,“放心,尤姑娘和孩子都好得很。”
东方溯:“我该怎么做!”
“还是你痛快。”东方毅拍手称赞,“我的要求很简单,从密道重回皇宫,然后太子告诉文武百官,他是你流落在外的儿子,传位给他。只要事情办成,二皇子和尤枝枝,我会还给你们。”
“走。”东方溯喝道,他的嗓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种冷冽中透出的愤怒,让人不寒而栗。即使他不开口,他脊背上散发出的那股冷冽的气场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压力重重。
一行人穿过密道重新回到皇帝寝殿,目睹了床上狰狞而血腥的一幕,不同程度的惊愣之后,他们打开了寝殿大门,朝文武百官被圈禁的垂拱殿走去,沿路上,禁卫军被皇后逼退。
他们顺利来到垂拱殿,文武百官见到太子,皆大喜过望,纷纷跪下行礼,“参见太子、参见中书令。”
被皇后圈禁十天左右,大臣们见到太子和中书令,可不就奉为了救命救社稷之人嘛!
等文武百官跪拜完,中书令宣布,“官家驾崩。请传位诏书。”
“御史中丞何在?”东方溯看向皇后。
皇后比任何时候都镇定雍容,“先让我见到我儿子,不然,谁也别想拿到传位诏书。”
“可以。”东方毅利落地答应了,“只不过,你得打开宫门,由我的人掌管皇宫守卫,我的人才能将二皇子、尤姑娘一道请进来。”
“好。”皇后也应得干脆,如今败局已定,她想要的只有儿子的平安,什么争斗就扔给这些人,看一群疯狗看着一根骨头狂啸。
约么半柱香后,两顶撵轿抬到垂拱殿外,轿帘掀起,二皇子的头伸出帘外,只是,他的嘴里绑着布袋,无法说话。
“皇儿!”皇后派人放了御史中丞。在御史中丞到殿的那刻,她迫不及待奔向轿撵,掀起轿帘,看到的却是——
二皇子几乎是瘫在轿子里,双手双腿被剁,松开绑带,嘴里空荡荡早就没了舌头,他的嘶吼粗鲁而刺耳,宣泄着暴怒、不甘、仇恨、痛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