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嗓音在万丈枯井里窜出,不含一丝温度与情感,再次唤起她对东方溯快被尘封的记忆。尤枝枝身形一晃,抓上他的手背,却又迟疑着不愿揭开迷雾一样的真相。
可敌人不会对他们心存半分仁慈,几声清脆的叮当响后,车篷被几条钩子拉住,四马朝不同方向一扯,原本就不算坚固和华丽的马车被撕裂。
尤枝枝被遮住双眼,黑暗中感到身体骤然下坠感,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最后手挂在了身边人衣领处,身体也在这刻腾空被身边人从侧面抱起,腾空打转两圈,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那双清凉的手仍护在她双眸上。
尤枝枝却感到身边人气息明显不稳,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她的手背上,她咬了下红唇,不去看尤枝枝也猜得出,那是一滴鲜血。
刀剑碰撞、哀嚎惨叫、打斗热血的声音没有任何屏障地钻进尤枝枝耳中,她不习惯这样未知的黑暗,可她又没勇气面对那样的血腥和残酷。
就这样任由那双手护着她。
四周打斗中的大庆将士明显稀薄很多,这是士兵数量悬殊下必不可少的。
他们刚落地片刻功夫,一阵豪放狂浪的笑声,混杂着战马嘶鸣声渐渐逼近,耶律峰居高临下地蔑着他俩,伴随着或愤怒、或兴奋的咆哮,“东方溯,你果然还没死!”
耶律峰跨在纯黑色高马上,脸上得意又不屑,“你应该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作为我耶律峰看中的对手,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并且,你准备的那几个替身娘们,我都杀了!只有你这,暗卫最多最、功夫最好!”
闻言,尤枝枝指尖一颤,在即将滑走的那刻,被身边人抓住,似是安慰、似是解释地握了握。
“你也不用妄想还有什么援兵,想假死,然后让我大辽士兵替你开路!可惜你那些前锋将士简直不堪一击,我大辽勇士攻下岐山坳后,再回头收拾你那些虾兵蟹将,仍是轻而易举。”
“昙花……”尤枝枝心里好痛,双唇颤动地不能成言,还有玉枢、方一。
身体再无法支撑,尤枝枝歪歪斜斜地不知道该向哪倒去,东方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强行动用内力带离尤枝枝后,他如今只靠最后一口气强撑着。
耶律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部署,你最在乎的还是这个女人。东方毅说的果真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你的软肋。”
“我不是!”尤枝枝大声喊出这句话,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无助和悲伤。
她不知道昙花是生是死,更不知道他这样到底该怨谁!
她拉不下那只附在眼上的手,却能清楚地听到周遭为之一静,复又得到耶律峰更为猛烈的嘲笑,“东方溯呀东方溯,堂堂中书令竟然连个娘们都搞不定。你今天的败局已定!”
“杀——!”
四面八方全是蜂拥而至的厮杀声,兰芝钢鞭甩动,犹如毒蛇吐信,以不低于耶律峰的音量喊道,
“誓死保护大人!!”
兰芝很快接受东方溯没死的喜讯,带领暗卫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尤枝枝和东方溯保护在里面。尤枝枝还没来得及悲伤或怨恨,复又被新的情绪取代,她的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她捂着肚子,将肚子朝身边人怀里凑了凑,
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她害怕!
怕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这刻,她不知怎的,想起了东方溯的母亲,得知孩子胎死腹中,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进思也在那圈暗卫里,作为母亲的兰芝,没有将他护在身后,而是让他像其他的暗卫一样,守护着他的主人!
他,在这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守护圈坚不可摧,没有一个暗卫退后一步,圈外很快堆成一个半人高的尸山。
耶律峰带来的都是最精锐的士兵,竟然一个小小的口子都撕不开,他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在清凉的月光下愈加狰狞,
“杀——!不管是谁,杀了东方溯者,赏金子千两,封王爷!”耶律峰明显急了,当年给了他巨大耻辱的仇敌,此刻近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之遥,却寸步难行。
他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焦急地想劈了他,一解心头之恨!
听见耶律峰一遍又一遍地命令,更多的将士经不住这么强大的诱惑,更加拼命地冲击过来。兰芝拿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泛着青紫的液体倒到手里,抚过钢鞭,上前几步迎面挡在了又一波冲杀过来的北辽士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