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价值,所有那些加起来,也比不上自己手上这个。
多半……
是从其他人手上夺过来的。
意识到这点,一时之间,程屹倒是没联想到曲濯身上。
他对曲濯的最大印象还是“穷”。无论卢明拿了他什么把柄,他自己又在宗门当中怎么倒霉,曲濯本人都应该没讨得什么好。
手里的干粮一点点吃尽了,旁边偶人以和程屹差不多的姿势盘腿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分拣羽毛。
程屹则随手抽出纸页,对着阵牌,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像是在学堂里上过的无数节课那样,找到阵法、符文里最基础的单元,将其一点点拆分。
慢慢地,青年手中的纸页亮起光泽。
明月一点点攀上天幕,最初是升高,往后又是西垂。
在天边重新泛起蒙蒙亮色的时候,程屹停笔了。
他一夜没睡,精神却还不错。比起身体的疲倦,还是对阵牌上内容的掌握更让他感到亢奋。
如今来看——扯着纸页,视线在上面细细描摹——这已经是一个还算完整的隐匿阵法。不过,阵牌上明显还有更多东西。
略一沉吟,程屹又拿出一张新的纸,继续在上面记录、拆分。
期间,也没忘记找几种提神醒脑的药草塞进嘴巴里,确保自己能够保持思索状态。
沉浸在大脑的飞速转动中时,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等到程屹再回神,已经到了当天下午。而这时候,他盯着自己新拆出来的内容看了片刻,喃喃自语:“像是几个地方。”
所以,这个阵牌在隐匿持有者身形之余,也能记录他到过的地点?
程屹眉尖挑动了下。他还是不在乎东西原本属于谁,只是抱着对符文构成的兴趣,继续破解其中含义。
最近一个被记录下来的地方自然是当下所在。以此为起点前推,尝试了几个方位之后,程屹对着自己试出来的七八个答案挑眉,用笔把其中之一圈了出来。
无相宗。
不会有错。往前三年,这个牌子一直都待在无相宗里。虽然也有许多次移动,但总的来说,还是没有出过山门范围。
这样一来……
“曲濯”两个字还是浮现在程屹脑海里。
都不用排除什么其他选项。第一次出任务,和卢明一起出现在此地……还能有谁?还能是谁?
他低低笑了一声,又想起小聋子外示给人的贫穷模样。
不是没钱吗?连救命之恩,都只拿着千容丹来抵!结果呢,手里竟然有过这种好东西。
程屹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吃惊了。只是想到自己昨日见到曲濯时心头冒出的“这小聋子,其实品性不错”的念头,还是觉得抱有这样念头的自己可笑。
笑过之后,注意力重新回到阵牌上。
虽然没出过山门,但在无相宗内,曲濯还是有很多活动痕迹的。
程屹以一种纯粹做研究的心态,继续破解。
虽然那宗门中的一切已经距离他极远,但现在想想,那些山峦分布,他竟还是铭记心中。
曲濯最常在的地方,自然是妙音峰。而在妙音峰之外……对比自己三年前的经历,程屹很容易地找到了山门外的镇子。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在发觉阵符第一次启动的时间正在曲濯头一次去镇子之前,程屹心头还是涌出许多感怀。
重新梳理一下之前的事情。
他前脚被废,曲濯后脚就得了牌子,让他一个炼气前期能够下山救人。
和程屹考虑的一样。光凭借曲濯自己,毕竟不可能帮他脱身。
至于他一直思索的“幕后那只手”,此刻也呼之欲出。
想想自己记忆里的面孔,程屹又有点想笑了。
没想到曲长老有这么高的志气。
好吧,不是完全没想到。
这几年在琼天学堂,程屹学习之余,也没忘记打探外面的消息。
他大致能确定,以学堂夫子们的本事,他们应该能看出自己用的是假名字、假身份。但只要程屹不行恶事,他们也就不会多为在意。
其他弟子呢,则会觉得夫子们都认可了“郑师兄”的身份,他定然也不会有其他来历。
内部隐患趋近于无,他要留心的只剩下来自外部的威胁危险。
不止一次,程屹从不同渠道听说,有无相宗的弟子会在外出任务、游历的时候顺带和人打听一个凡人的消息。
他不能肯定被打听的人一定是自己,但有一点十分凑巧,那些这么做的弟子,全部都是乐修。
这种情况直到现在都还没中断。至少三个月前,还让程屹听到一次。
程屹表面和那些在外认识的散修一起好奇打听:到底是怎么样的凡人,才能让堂堂无相宗弟子这么在意。心中却是警醒,以赤霞芝的贵重,背后那人足足三年都没有撤回搜索命令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