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嵘心尖一跳,不明白齐风眠的信心是从何而来:“宗主?”
“退后去讲,”齐风眠愈是冷静,“哪怕他不顾忌无相宗,也得顾忌一下自己身上的隐秘。灵根没了,却还能长出。看如今的光景,这新灵根怕是比旧灵根还要好用……”
话音之间,他的神色当中逐渐多出几分意味深长。
“消息若是传出去,于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张峰主且安心。”
张嵘听着,闭了闭眼睛。
安心……好,比起刚才,他心头的确安稳不少。
不过,真正从齐风眠洞府出来的时候,器修心头还是有几分恍惚。
其时恰好天亮。日头东升,天边一片柔和绚丽颜色。
神识打开,能察觉不少弟子已经在修行——或者说,他们已经维持如今的状态数日数夜,数旬数月……
这便是无相宗。
张嵘想。
他迈开步子,朝前方跨去。每走一步,心态都更开阔一分。到最后,他直接跨出数个山头的距离。迎着朝阳,心中笃信无比!
威威山门,无相仙宗!
程屹纵然有所成就,纵然与诸多小门派联合,纵然当真想要做些什么,又能怎样?……到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惨然收场。
倒不如乖觉一些,闹闹脾气便将事情放下。道途漫漫,长久将心思消耗在这些事上,又哪里值当?
……
……
“那只鸟应该已经回去了。”
在师兄怀里翻了个身,曲濯转向程屹。
双修……嗯,也是一种修行嘛。
曲濯现在便觉得自己状态很好。精力充沛,经脉、丹田当中都是暖融融的灵气,舒服得昏昏欲睡。
不过,比起“睡”,他更想做的还是像现在这样。
腿往前伸,和师兄的腿缠在一起。
手低调而不引人注目地抬起,掌心若有若无地贴在师兄胸膛……
程屹低头看他动作。
曲濯轻轻咳了一声,眼神飘了飘,姿势却半点儿不改。唯独嘴上做了些努力,试图岔开话题:“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反应。”
程屹抬起目光,笑了,“还能是什么反应?诸多理由找出来,都觉得我不可能、不敢和他们计较。”
“那也太过傲慢。”曲濯皱眉,“师兄如今,可已经能炼制足有分神修士威力的机关了。”
这正是昨日两人试出的结果。为此,早在程屹天劫到来之前,他们就耗费了一大笔积分,去换能阻挡分神一击的阵牌。
现在,阵牌已经破碎,残骸倒是被两人稳妥地收起来。毕竟是好东西,就算起不到原先用途了,拆分拆分,还是能加以利用。
“他们不知道这个。”程屹说。
曲濯身体扭了扭——师兄讲话的时候,顺道摸上了他的腰背。很舒服,只是又有点痒,让他不由地颤了颤。
“那师兄,“调整到一个新姿势,曲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知道?”
程屹说:“半数宗门都用上我的偶人之后。”
曲濯:“呼。那又得好些年了。”
“是啊。”程屹淡淡说,“我给了他们这么些年机会,可他们依然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后头落得怎样下场,都怨不得别人了。”
……
……
无事发生。
回到万象楼后,苏器修等了半年,等到这么一个结果。
无相宗不曾为难郑仙师,郑仙师也不曾继续挑衅无相宗。
有时候,他会觉得当初在学堂经历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不过,在这份念头在苏器修心头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一个有人拜访的通传,让他对一切又有了真实感。
听说对方号称琼天学堂弟子的时候,苏器修的脚步不由加快。
不多时便来到自家会客的花厅,迎面出现的可不就是两个身着齐整琼天法袍的弟子?
苏器修深吸一口气,心脏久违地跳了起来。
“竟是这样快?”他一面吩咐自家弟子给琼天弟子看茶,一面用视线打量到来的两人,想要从中分出正携带偶人的弟子。
“不必。”其中一个弟子在茶水到来的时候摆了摆手。万象楼弟子见状,有些为难地去看苏器修。苏器修见状,嘴巴一样张凯,要劝:“这茶是从我们楼主珍养着的一株东昙上采下来的,对修士静心凝神大有好处。”
话说完,另一个弟子开口了,笑道:“前辈再看看,他能不能喝茶?”
苏器修一愣。
他的目光果然又转到前方“修士”身上。这一回,里头又加上了神识。
随着视野越来越清晰,苏器修心头猛地一跳:“这——”
琼天弟子点点头,笑了:“前辈所想不错。这并非我门弟子,而是郑夫子要我给您带来的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