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历来讲究“强者为尊”,正常情况下,人的实力是会与境界挂钩。碰到琼天学堂,事情却似没有这么绝对。
只要程屹足够强,强到旁人根本无法把他当作“金丹”来看,事情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化神、分神们甚至多了许多其他心思,譬如:“这郑小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若是咱们也懂了学堂那些密法,岂不是连大乘实力的偶人都能做出?”
还轻蔑个什么啊,快跟人搞好关系吧!——旁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老祖尊者们,有时候也很现实的。
前倨后恭至此,落在程、曲严重。明面上,两人是不会说什么。私下里,却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趣味。
“现在就那么惊讶,”曲濯说,“等到比赛结束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来和师兄攀交情。”
讲话的时候,他正在和程屹一起对明天要上场的偶人们做最后的调试。
作为评委,程屹本人是不用参赛,但要在比赛开场时进行展演。
曲濯名义是乐修,最擅长的也的确是各类乐器,但学堂里的资深弟子,很少有哪个不是全才,曲濯本人又曾是内部人偶大赛的冠军。做些检查工作,算是轻轻松松。
“……那些宗门原本就在抱怨呢,说这一年年的,拜入学堂的修士竟然越来越多了,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愿意和凡人称兄道弟吗?”手上忙活,青年嘴巴上半点没停。程屹听着,哂然。这么些时候过去了,师弟还是很爱讲话。
这是好事。程屹回应:“他们的弟子减少了,十年二十年,暂且看不出影响。可等时日再长一些,青黄不接的状况自然显露出来,难怪要着急。”
曲濯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光是学堂“来去自由”这一项,就足够吸引人了。其他地方进了之后再走,怕是得直接掉层皮。
“是,”程屹道,“那些人实在担心太早了。时间一长,退出学堂的人恐怕很多。”
这却不意味着其他门派可以有意派出弟子,在学堂里偷师学艺。长于阵、符之道的学堂,在这方面也有一番应对手段。弟子们从中离开时,不必像很多门派那样废掉自身修为。但要直接将东西教给旁人,却是做不到的。
“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耐心。再说,领略了学堂的好处,新弟子也不一定会走。”曲濯笑笑,舒展一下身体,“这边的偶人我都看过了,没问题!”
程屹也笑,朝曲濯张开手臂。曲濯见了,眼里瞬时闪过惊喜光彩。不必程屹说,他已经脚下一点,直接朝师兄怀中扑了过去。
再往后,就是第二天了。
各势力的代表队早早抵达景州,被学堂一并安排住在外头的客栈。眼下说是大赛开启第一天,却没有真正开比,只是评委进行展示、各个队伍抽签。
琼天学堂说是一个势力,这会儿却足有三个队伍参加,分别是景州、丹曦,以及另一个分学堂。
黄山学堂在内部名额竞争时排到第四,只能遗憾地等待下一次机会。
前面三队运气都算不错,没有在最初轮抽到对方。
众多弟子就此聊了两句,更多心思,却还是放在评委们前头的展演上。
“玄法门的张尊者和青云宗的翟尊者一同上台,以双方的机关兽厮杀,最后双方相平!打斗得实在精彩!学堂这边也十分仔细,在旁边搭配了留影石的摊位。只要手上有钱,便能把东西买下来,日后反反复复参悟!”
“要我说,最精彩的还是万象楼尊者和玲珑门尊者打得那一场。一个是剑偶,一个是刀偶,招数之间有许多咱们能参照的东西。”
“要说剑偶,那就不得不提郑前辈!闻说他当初一战成名时,用的正是一尊剑偶。”
“我也听说了!可惜今日,却是不曾得见。”
这是自然的。在万众注目中让程屹搬上台的,竟是一组吹拉弹唱的偶人。
不少景州弟子忍俊不禁:这场面,细究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哦,可不就是夫子和他道侣成亲的时候。
又被秀了一把恩爱,景州弟子算是已经习惯了,其他学堂弟子也发出善意的笑声,显然对此类状况早有耳闻。
至于那些外来之人,看到抱琴、抱琵琶的偶人时,第一反应自是失望。可等偶人们开始演奏,感受到流淌在身侧的灵气波动,他们神情当中逐渐多了若有所思。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更意识到程屹这手是多么高绝的,却是评委席后头的修士们。
他们相互看看,扪心自问:“如此多的乐器、偶人,如今同时动作,配合又是这般融洽默契。虽不知道这曲子是什么说法,可听时得到的好处,”灵气自发地往丹田涌,热融融地流淌在身体重,“我们算是已经知晓。也就是说,郑小友展示的不光是器道一门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