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寨不大,但是各家占地都还行,村子里摩擦也不大,在一起都还挺好的。”
王主任点点头,视线忽然定格到一脚废墟上:“这块是前段时间下雨塌了吗?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村子里许多地方的房屋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王主任一路走过来,还以为眼前这个也是。
说到这个,一边解说的毛根有点尴尬,惊蛰扫了一眼,后知后觉记起来这是哪。
半年前,这个地方还是红砖垒起来的房屋,看起来板正亮堂。
是刘根生家。
自从他被抓之后这地方三番五次被公安检查,最后还将红砖给拆走,就变成了这样,刘根生的家里人受他牵连,在村子里面过的也不好。
这也就是大正当了生产队长,双方有点亲戚关系还照顾一下,但凡是换了别人,事情都不一定能有现在方便。
惊蛰回忆的空隙中,毛根那边也已经正经回复了王主任的问题。
“不是下雨塌的,是上一份生产队长的家……”
后头,毛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根生现在就是小寨生产大队的耻辱。
听到毛根说是上一届生产队长,来之前做过功课的王主任点点头表示了解,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没了。
整个人的气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了改变,这让毛根更瑟缩,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领导才变得这么吓人。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悄悄看相一边站着的惊蛰。
接收到这求助的眼神,惊蛰主动上前。
“主任,说起红砖,我倒是想起来,咱们小寨之前做过窑厂,烧的红砖当时还挺好,后来因为窑厂厂长贪资本享乐被人揭发检举,后面窑厂也就没正经做活,偶尔烧一窑,不然让小寨把这个做起来?”
王主任请嗯一声,并没有太表态,惊蛰只当王主任不反感,继续说道。
“大寨这几天主任肯定有了一定了解,小寨咱们也走了半圈,往后人民日子越过越好的情况下,咱们家家户户都住上红砖房也是迟早的事情,县城还有其他地方建设,肯定也都需要。”
惊蛰的声音不快,说话慢慢的,让人听着舒服,也愿意将她说的话听进心里去。
王主任听着听着,就开始忍不住加入探讨。
“窑厂是个技术活,小寨要是没人会这个,那做起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人要前进,就要不断学习,小寨既然之前做过,那村子里面肯定有会这一门手艺的人,到时候找寻一下,慢慢钻研,最主要……”
惊蛰话顿住,王主任也忍不住跟着她停下脚步:“最主要什么?”
“最主要,咱们让小寨做事,不是为了不嫉妒大寨?”
“你当真是什么都敢说!”王主任既欣赏惊蛰的大胆,有时候也怕。
“这也没外人,王主任,实话实说,大寨小寨表面看着和平,年年为了五好村这名声斗的跟乌眼鸡一样,我说我们两个村子相亲相爱,也得你信才能行呀。”
“你说了,我怎么能不信。”
王主任现在有点故意杠的意思。
惊蛰耸了耸肩膀,心里当真不在乎这。
王主任颇有些无奈,大寨有惊蛰这种人,当真是宝,可唯一一点,就是不好掌控。
也怪不得大寨村的大队长想着法的想要跟惊蛰对着干,换谁愿意手底下有个盖住自己光芒的人。
见心思压下去,惊蛰笑着扭头正打算继续介绍这事呢,前头忽然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王主任也听到了。
“这是干嘛呢?”
毛根抬眼看去:“好像是我们村的批斗会。”
他抓了抓头:“奇怪,没听说今天要开批斗会呀!”
想到这,毛根一把抓住一个认识的人。
“这前头是怎么回事?”
“说是刘大不干好事,半夜挖人家祖坟,给人抓了个正着,这是心里面临时开的批斗会。”
惊蛰也听到了,她远远看去,就瞧见大正正抓着一个人的头发,死死的将脑袋按在地上,不断的磕。
抓起来,砸下去。
是的,在惊蛰的角度看来,就是砸下去。
被抓的人脑袋上已经被磕破,脑门上的大窟窿正流着血,整个人看起来都要不行了。
大正还在继续,这么吓人的大正,在场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之间都不敢上去说什么。
大正:“今天大家伙都看到,那里面躺着的是庇佑咱们的老祖宗,前面发生的事情还在眼前,现在又打算挖,这是想拖着咱们全村人去死呀!”
“没有……”
“今日这种行为必须严惩,下次谁还敢再做这种事情,自己掂量掂量脑袋,是不是结实到给老祖宗赔罪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