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白腿交叠着,脚指甲染得通红。
打扮像夜店出来的。
不过想想陆玉群那种人,怎么可能认识正经人。
电视是彩色的,在整个H市,能用得起彩电的也就那么几家。
陆洵家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这彩电啊,冰箱啊,都是陆玉群掏爷爷奶奶的钱买来的。
陆洵没有理会范琼,兀自往卧室走。
范琼突然摔了手中的遥控器,讥笑声传来,“我说陆洵,你总是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我欠你多少?”
陆洵一怔,并未回答他。
然而这行为惹急了范琼,她起身双手环胸走到陆洵面前,胸前一片白花花一览无余。
在家里穿着睡衣,化着妆,这是想做什么?
陆洵微微眯了眯眼,发现自己有种窒息的感觉。
有点呼吸困难,像小时候被人差点捂死的感觉。
他抵触女人,无比抵触。
就在范琼靠近他想看他的表情时,陆洵紧张的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漆黑的眼瞳变得吓人,他一把将范琼推到了地上,然后匆忙跑进了自己的卧室,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眼窝猩红。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要把他拉回过去。
陷入黑暗。
太可怕了。
童年的遭遇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入脑海。
陆玉群醉酒带了个J女回家,两人在客厅里做尽不堪羞耻的事。
五岁的陆洵躲在门后看着,只觉得又好奇又害怕。
当那两个身体交叠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
结果当陆玉群累倒不省人事之后,那个女人却朝着五岁的他望了过来……
第11章 大杂院
◎他们贴在一起,如胶似漆。◎
一九八五年夏天,好多人都住在同一个大杂院。
每户人家的住房面积并不大,有的一家六口都挤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十几平房间里。
二十三岁的陆玉群风华正茂,可他因为车祸瘸了一条腿,导致自暴自弃。
本来读过高中的知识分子,成了一个酗酒成性的酒鬼。
五岁的陆洵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小小的年纪就要做饭洗衣,照顾烂醉如泥的父亲。
他们住在一个十五平米的狭窄小屋里,这是他们父子的全部财产。
家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和两只木凳,吃穿用度全靠陆玉群一点微薄的工资。
他在小卖部工作,那时候这些工作都是要分配的。
陆玉群高中毕业没被录取,便被分配到小卖部去了。
不然他哪有那么多酒喝?
原本他高考成绩超出录取线三十分,可因为父母的缘故,政审还没通过,冤屈没解除,他只能和大学失之交臂。
这也给后来陆玉群混乱的私生活奠定了基础。
他恨父母让他活的这么没尊严。
爷爷奶奶是知识分子,还是干部,因为前几年闹的事件,导致他们被革职,下了乡。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所以陆洵并不知道爷爷奶奶长什么样。
他记事起就没有妈妈,大杂院里的人都说,他妈妈丢下瘸子爸爸跟人跑了。
小朋友们都嘲笑他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他都不去计较。
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家里一个人玩,从不去试着靠近那群有父母的孩子。
那时候H市好多大佬也都挤在一起,他们也是九零年前后才陆续搬出了大杂院。
程立家是大杂院里唯一的万元户,家里电视冰箱都齐全。
这个时候,程向毅已经南下做生意了。
赚了点钱,就会让人捎带回来给蔡晓柔。
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穿用度都好,所以程立是孩子头,大家都喜欢和他玩,经常聚在他家看黑白电视。
那是大杂院里唯一一台电视。
陆洵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时,会扒在门口看他们玩闹。
但从不会和他们一起玩,因为孩子们会嘲笑他是没妈妈的野孩子。
他妈妈跟人跑了。
这件事给小小的陆洵留下了创伤,所以他再也不和小朋友一起玩。
看着程立那样的孩子头,他会羡慕,也时常梦想自己也和程立一样,成为万众瞩目。
但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是大杂院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直到那天,一个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到他家门口,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奶声奶气地问他,“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小小的陆洵被吓到,赶紧躲回屋里,以为躲开就可以不用和人接触。
谁知道那女孩的小脑袋探进门,又问了他一句,“你一个人玩不无聊呀?”
陆洵很害怕,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靠在墙边,特别谨慎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