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瞳仁在她脸上凝着,很深,而后往她脖颈下落,再抬起看她的眼,温霁在那一刻读出了他的心思,腹黑又阴暗。
她眼神慌张地垂下,双手环抱在胸前,叠在胳膊肘上的指尖不自觉抓了抓。
张初越看到她雪肌上被她划过的指痕,纤细的红。
“回来我能听到答案么?”
他的话像情郎离开前要心爱的人给他的保证。
温霁肩膀微扣,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缩在门角里,张初越不想走了,也不想问,他只想上。
压了压燥,他不是这样的人,道:“晚上,你中午去外婆或者奶奶家吃饭,你一个人不好做饭。”
他交代完,眼眸朝她深落,没有立马转身要走的意思,温霁头微抬起,感觉他气息在剧热,她眼眸不自觉想要阖上时,男人单手撑在门顶,低落了声笑,说:“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
上午的热风吹来,在温霁身上添了层薄薄的潮。
他是擅长欲擒故纵的。
温霁气恼地鼓了鼓脸。
等他走后,一边拿鱼食喂缸里的乌龟霁月,一边骂:“张初越真是个狡猾的王八蛋。”
他没有直接说喜欢她,但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侵略性,连带着他这句“你知道就好”也是侵略多过表达心意。
温霁在这种情绪里心脏跳了一个上午平不下来。
后悔应该让他完整说出来,而不是反问。
但这种苦恼的情绪还没缓解,玻璃窗上就淅淅沥沥地飘下了雨丝。
温霁忙去后院收衣服,经过栽满虞美人的墙角时,又担心这些娇嫩的花弱不禁风,竟然傻乎乎地撑着伞去给它们挡雨。
电话在几声嘟响后接通,温霁听见张初越的嗓音,说:“下雨了,你带伞了没?”
“有雨衣。”
男人嗓音一顿,微沉:“你在外面?”
他听见了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温霁张了张唇,“嗯”了声,“你栽这么多花,都要被雨浇死了,我给它们挡一挡。”
张初越扯唇笑了声:“回屋去,它们没你那么不经浇。”
温霁心尖浮起一圈暧昧的暖:“那你还在牛棚那儿吗?”
“嗯。”
温霁催促:“那你赶紧去干活吧,先别说了。”
“是让我赶紧干完活早点回去么?”
温霁让他这句反问弄得心跳又乱了,她才不是个急着让老公早点下班回来温存的太太!
“才不是!”
“噢,我还以为你想好怎么答复我。”
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想谈恋爱的。
温霁:“……”
好,是她不纯洁了好吧!
她径直把电话挂断了。
雨势开始变大,一道雷声劈来,温霁开始心虚不宁了。
撑着伞往院门外走,步子来回踱着张望。
“阿霁!”
这时有个点头之交的阿伯朝她打了声招呼,是之前她在村委帮忙修过手机的村民。
她扯着唇心不在焉地点头,就听见阿伯说:“快叫你家初越上山看看,刚才大雨把你家牛棚给冲塌了!”
“轰隆~”
一道雷鸣破天闪过。
温霁如坠雨惘。
——你还在牛棚那儿吗?
——嗯。
电话里张初越的应声仿佛一道惊雷,温霁脚尖踏过水洼,一道细影往巨大的雨雾森林里没入。
手机打不通,温霁给自己解释是山里的信号不好。
可她一边想,一边就止不住地害怕,心头被暴雨无情的冷声冲入,在看到那坍塌一片的牛棚时,心里那点支撑的基石轰然倒塌了。
“张初越!”
温霁的嗓音被大雨冲开,她又拼命喊了两声,顾不得雨势,伞也抓不住了,俯身就去搬棚顶散落的干草和木桩。
“张初越,你在哪儿?”
温霁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应,她心乱如麻,双手去拨乱石,天上的雨化成地上的水,温霁的嗓子里含满了酸涩,胀成了泡沫,堵住了。
“张初越……你、你为什么又不应我!”
就在她抬起木桩搬得要崩溃时,忽然压在手上的重量一轻,而她还在使劲地想要从坍塌的残垣里将它们拖出。
“阿霁。”
一道沉稳的嗓音被大雨送入耳膜。
温霁浑身似电击,打了个寒颤。
猛地转头,就见眼前一个高大男人替她捞起了木桩,两道深邃冷硬的眉眼被雨水纵横盘桓,狭长的眼睑被缀了细密的雨珠,而他隔着水雾望她。
张初越,就站在她面前?
温霁整个人懵懵地看他,又看那塌了的牛棚。
“牛……牛……”
“卖了。”
他说着把木桩扔回去,“砰”的一声,温霁心头震起。
下一秒,人就被他横抱起,往几米远的棚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