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许梦亭朝江萤点点头,迫不及待地问:“丽丽女士,要怎样才能离开这座酒店,回到原来的世界?”
江萤紧盯丽丽,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化。
丽丽回答地毫不犹豫:“从一楼大门离开。”
许梦亭一愣,赶紧找补:“那要怎样去一楼?!”
丽丽却说:“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然后看向江萤,“轮到你了。”
江萤盯着她,没有重复第二个问题,丽丽大概率会回答“坐电梯去”或者“走楼梯去”,那就白问了。
她想了想,问道:“你在17层餐厅露台上献祭的对象,它的弱点是什么?”
许梦亭差点拍手叫好。
丽丽沉默数秒,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虽然难以启齿,但那桩丑闻影响太大,演变出许多谣言,难怪你会这么问。”
江萤一愣,顿感不妙:“什么?”
丽丽起身,白皙的胳膊撑在桌边,表情无比真挚:“两位客人,我对那次意外深表遗憾,如果我早点留意到青荷的异常,或许惨剧就不会发生。”
江萤皱眉:“青荷是谁?”
“青荷是一名女佣,因为犯错被罚去洗衣房,谁知她怀恨在心,在我的宴会上偷偷给酒里下毒,导致重要的宾客们身亡……”
“你撒谎。”江萤冷冷打断她,“事发时你停了电梯,反锁楼梯门,把客人们活活献祭给那个东西……那座恶心的雕像。”
丽丽深深凝视她:“原来你也在场吗?非常抱歉,你看到的是大脑被药物影响后产生的幻觉,我没有锁门,更不知道什么雕像。”
江萤笑了:“幻觉?我也希望这一切是幻觉,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什么烂尾楼什么酒店,全都不存在。”
可惜她太清醒了。
身为见光,无论在哪都能窥见光明,只要有光就不会丧失理性。
江萤抬起一对漆黑眸子,对上丽丽浅褐的眼球:“我懂了,你不是发放奖励的人,你甚至不一定是丽丽。”
许梦亭愤愤然:“就是,这算哪门子酬谢,你个冒牌货!”
楼层越低,污染越严重。第十层绝不可能这么干净,线索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江萤慢慢退到门边:“梦亭,我们走。”
整个过程中,丽丽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连表情都没变过,直到江萤转动门把,她才咧开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抽噎。
江萤心头一跳,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背脊直冲大脑。
灯光毫无预兆地灭了。
糟糕!
整洁的墙面突然变得残破不堪,四周响起细小的悉索声,数不清的怪虫抖动着触须,从墙纸缝隙间探出头来。
灯亮了,依旧是干净的墙面、装饰画和墙角鲜花。
灯又灭了,悉索的轻响再次遍布屋内,无数黑影在墙后蠕动,像凸起的血管。
江萤用力拉开房门:“走!”
许梦亭呆呆朝着丽丽的方向,尖厉的叫道:“老天,她变成一副画了!”
江萤用力捂住她眼睛:“别看,跟我走!”
身体扁平的丽丽端坐在桌后,在她身后,天空沉沉地压下来,砖楼、矮棚、江滩统统消失,灰蒙蒙的雾气在窗外翻滚。
“雾里有东西!”许梦亭瞪大眼,拼命从江萤的指缝往外看,“啊啊啊——有很多,很多很多的——”
“啪!”江萤一巴掌抽得她偏过头,接着用力把她拖进走廊,眼前忽然一暗,走廊的灯也熄灭了。
黑漆漆的走廊里,除了两人的喘气声,就只有密集的哔啵声,像是许多细足从墙上爬过。
是20层的那种怪虫。
怪虫身上亮起蓝紫的荧光,忽明忽暗,像迷惑人心的邪光。
斑驳碎裂的墙纸,颤动的昆虫长须,还有走廊内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的女佣们。
黑裙白袖,头颅低垂,仿若鬼影。
江萤只看了一眼,冷汗就涔涔而下。
那哪是女佣啊,分明是堆成人形的肉块,从里到外透着满满的恶意。
江萤拽紧呆滞的许梦亭,咬牙道:“振作点!我看到安全屋了。”
狭长昏暗的走道里,唯有一扇房门发出微弱的光,像无限海域中的一盏明灯。
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三名诡异静立的女佣。
江萤咬紧牙关,拉着许梦亭一步一步走向第一名女佣。
许梦亭还陷在刚才的冲击里,摇头晃头、神情恍惚,江萤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翼翼带她绕过第一名女佣。
离得近了,江萤看到女佣的眼睛透过发丝,向上冷冷翻起,正恶毒地瞪着自己。
她手一抖,许梦亭“啊”的蹦起来,一下撞到女佣的肩。
就听“喀嗒”一声,女佣腰部直直旋转,头顶对准了许梦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