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发疯一样冲上去理论,可她的愤怒只换来一顿奚落,说一千道一万,她没能力独自抚养妹妹。
画里的人哭了笑、笑了哭,江萤却丝毫没发觉不妥,缓缓走向第四副画。
妹妹终于迎来高考,不出意外地考砸了,连本科线都没够着。
舅妈逢人就抱怨:[给她吃给她穿,结果大的扬言要告我们,小的考不上大学天天在家哭丧,我们是好人难做!]
舅舅说:[专科读不读都一样,何必浪费那钱?我有朋友在公司当领导,正好缺个秘书,我去给你打个招呼。]
妹妹沉默着,她想她这辈子就这样吧,前十六年的幸福只是一场梦,眼前的残酷才是现实。
幸好姐姐出现了,她大声说:“你就这点出息?不就是复读吗,我出钱!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一起住。”
站到第四幅画前,江萤泪流满面,她想起那段艰苦却美好的岁月,姐妹俩把节俭发挥到极致,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后来她考上大学,踏入社会,经济独立,三年后,姐妹俩发起诉讼,要讨回父母留给她们的房子。
冗长的调解,开庭,又调解,在一片“白眼狼”的骂声中,她们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家。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
后来,姐姐辞职开店,遇到了姐夫,他们恋爱、结婚、生下可爱的女儿。
再后来,轮到了妹妹。
“江萤,这套婚纱太美了,是它为你挑的吧,眼光真不错!”
在漆黑的尖顶教堂里,姐姐和姐夫穿着红色礼服,站在角落里不断地说:“太美了,快穿上吧,它就要来了。”
江萤站在祭台前,仰头看向身前的神像,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下意识地说:“姐,怎么就你们俩个?不应该还有……”某个名字就在她舌尖,却想不起来。
“还有谁?哦,你在等它吗,别心急,快穿上婚纱,它马上就到了。”
婚纱?
江萤看向祭坛,一件雪白的缎面婚纱立在那里,裙摆轻轻飘动,仿佛在像她招手。
好美啊,虽然款式简单,但不知为何,越看越美。
一道嗓音在她耳边低喃:穿上它,穿上它。
江萤缓缓伸出手,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那个声音一直说,穿上它,就会像江晚一样幸福。
她的指尖几乎触到裙摆,就在这时,江萤却突然回头。
身后的姐姐姐夫齐声喊道:“别停下,快穿上婚纱吧,它要来了!”
江萤面露疑惑:“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没有人,没有人,快穿上婚纱吧,它就要来了!”
“可是……”江萤正想仔细辩听,姐姐和姐夫的身体扭曲了一下,又回复正常。
她瞪大双眼:“老姐?”
忽然一道闪电当头劈下,把漆黑的教堂照亮一瞬,同时一道男声清晰地传来:“江萤你在干嘛?!”
一股野蛮的力量击中了她,江萤向边上摔去,又被人揪着衣领拽回来。
“醒醒!别被那东西骗了!”有人不断拍打她的脸,拍得生疼。
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江萤睁开眼,竟然看到韩旭焦急的脸。
“咦……你也来参加我的婚礼?”
韩旭没好气道:“还有心思结婚?我再晚一点你人都没了!”
江萤手脚发软,只好攀着韩旭的胳膊直起身,抬头看向面前的画。
画里是一座漆黑的教堂,门前草坪上的人们没了五官,静静地立在那里。
韩旭皱眉:“还看,当心又被迷了。”
江萤问:“你怎么进来的?”
“……回楼梯起点重新走,走了两遍才数到14,然后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见江萤的面孔紧贴着一幅画,这场面差点让他心跳停止,下手也没了轻重。
江萤愣愣地看他,目光只够到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去17层的。”
韩旭用力咳了一声:“什么为什么,觉得你这人挺靠谱,没了可惜。”
说完他看到江萤脸上的红印,尴尬地问:“还疼吗?”又随手扯下她的发带,“脏了,别用。”
江萤低头一看,原本蓝白相间的发带已成了黑红色:“道具被污染了,什么时候?”
“刚才替你挡灾了,不然你已经没了。走吧,这鬼地方不能多待。”韩旭拽着她前行,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瞅了一眼,然后像炸毛的猫一样弹起,“……我去!”
江萤下意识要回头,被韩旭一把捂住眼睛:“别看。”
他晚了一步,透过他的指缝,江萤还是看到了那幅画。
画上有一团血肉模糊的影子,上面挂着一件白西装,旁边则是一条空荡荡的婚纱,花色杂乱,像挂了不干净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