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剧院三周,他已经熟路了,走小侧门,直接进了分剧院后台。
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头,腿架在桌上,手上端一大缸茶叶茶。
那缸上画着毛爷爷。
夏满瞳孔地震,试试探探:“沁园春雪?”
老头:“……”
夏满:“奇变偶不变?”
老头:“………”
老头骂骂咧咧:“吵死了,你不是在外面演戏吗,进来干什么?不用演了,要辞工了?”
夏满不生气,反而震惊感动:“普通话,你会说普通话,啊!我叫夏满,满天星的满,您贵姓?您哪儿人?”
老头无语,一口纯京片子:“你管我哪儿人呢,我知道你是谁。”
剧院进来了一个极有天分的、还很社牛的华人男孩,这消息已在三周前就传遍了。
他到处缠老演员取经,剧院几个常驻戏的主角都被他烦了个遍。
他刚来的时候演的中规中矩的,但最近已不一样,活灵活现的,像半蔫的花慢慢吸饱了水份和氧气。
“是、是吗,”被这老头夸了一通,夏满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根红红的,“是前辈教的好,我只模仿到点皮毛。”
“是角色特征明显,你的戏也少,长了就不行了,”老头冷冷的说,“确实是皮毛。”
这冷水浇的,夏满摸摸后脑勺:“……这样吗。”
他近来学的很用心,演的也很用心。
老头冷眼看他,见他有点沮丧,但不发作,暗暗点了点头。
“演完这几出就换了,”老头不耐烦的说,“去跟娅莉塔说,叫她把新写的本给你演。”
娅莉塔就是剧作家。
夏满:“啊?”
“啊什么啊,像个傻子似的,”老头把眼睛一闭,“没争取到的话就别来找我,快走,吵死了。”
夏满:“………………”
他走出去,对着阳光,摸了摸后脑勺。
但还是感觉摸不着头脑。
……并加重了肩颈的伤。
夏满满脸痛苦,摸着台阶坐下。
过了会儿,同事来把他架走了。
他们说他这是工伤,要供着他,搞了些水果放他手边,弄了一张椅子。
夏满问陪自己的同事:“分剧院的李,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我没去那边,没怎么接触过他。”
“你说李啊,好像就是审查一下申请人材料,安排他们使用免费剧场吧,具体是什么职位我也不清楚。”
同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剧院有很多老职工,他总不能一个个摸底细。
“李是从C州搬过来的,只有作家和他熟,你要问的话,只能问作家啦。但作家最近都在写本子,建议不要去打扰哦~”
夏满问完他还是稀里糊涂,只好暂时先放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晚上下班回家,脖子并没比早上好太多,而且周遭皮肤更加火辣辣。
夏满怀疑自己对这膏药过敏。
他拿了镜子,找窗口光线好的位置,脱了上衣,扭头看自己的肩膀。
果不其然,膏药附近的皮肤全辣红了。
夏满试图撕开膏药,但这玩意粘的太紧,只弄开边缘一点,都令他吃痛。
夏满怕疼,眼泪花花的。
闻霖久经过他家附近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纤瘦的背,像蝴蝶翅膀一样要扑棱出来的肩胛骨。
雪般白的背,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脚步微顿。
第21章
镜子里有条影子一晃而过,夏满敏感的回过头。
但窗外辽阔,除了花和云什么也没有。
夏满未多想,继续跟膏药做斗争。
他花了十几分钟,终于一点点的揭开了这块膏药。
皮肤已经渗出了组织液,黏着胶,惨不忍睹。
夏满吸了吸鼻子。
狗很关心他,着急围着他转圈圈,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的。
夏满摸摸狗头,很艰难的蹲下来。
小声商量:“对不起我有点难受,我要找一下药,你自己找隔壁玩一下好不好。”
狗歪脑袋:“?”
夏满领着他到门口,指了指对面示意。
刚要说话,狗鼻子闻到了那边飘来的食物香气。
狗子原地起飞。
夏满:“………………”看看你这不要钱的样子!
狗已经有一定个头了,闻霖久家门的狗洞他钻不进去,露个屁股在外面,叫的哇哇的。
没一会儿,主厅的门打开,主人扶额走出来,把狗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狗欢天喜地,飞扑上去。
夏满看到这儿便进了屋,真的没眼看了。
去了就索性多待会儿吧。
夏满拿手机发信息:【我今天有点难受,要拜托你多留狗狗一会儿。】
发完,手机一放,他自己翻箱倒柜的去找止痛药、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