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人与千里之外,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对话的空间。
这令顾重山心中黯然。
时至今日,他已经相信了方轻的事情,他从方轻那里知道夏满的情况,知道夏满可能会得绝症,而这是他们二人感情破裂的重要原因。
他不觉得突兀,如果夏满真的痛苦死去,那他恐怕要记一辈子。
因此在方轻治疗之时,他以谈生意为名,悄然来到A国。
“我是为你而来的,”顾重山声调沉沉,“夏满,你一定要进医院。”
附近的黑色汽车上,下来数个保镖。
夏满:“……”
“……行,我自己走。”
被一伙保镖簇拥着进入医院,夏满面无表情的走着,有种这些人是他跟班的感觉。
但不是。
他被保镖盯着去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最后关在一间等候室里等结果。
顾重山和他大眼瞪小眼。
“别生气了,”顾重山道,“只是做个检查。”
夏满:“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
顾重山:“闻霖久回国了是吗,你这么需要照顾的时候,他跑回国去。”
“他明明自己对家族企业也毫无兴趣,也根本不会继承,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回去,还抛下了你一个人。”
“他怎么想的。”
夏满这才真的有点生气,“别人家的事你也多嘴,能不能继承是你说了算的吗?如果没有人照顾我就活不下去,过去几年我都是流浪汉吗?也没见民政来收容收容我啊。”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满把脸一扭。
管他什么意思,关他屁事。
身后,身后夜色正好,医院的草坪上,三两人在散步谈天,一片宁静。
顾重山目光飘远,又收回。
他低声道:“夏满,你是不是其实也知道?”
夏满眸光微闪。
但没吭声。
“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半年前,你才一声不吭的出国了是不是。”
夏满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顾重山却已经得到答案。
他垂下眼眸,脸上泛起苦笑。
是啊,他早该想到。
夏满是如何从他身边离开,如何在这异国他乡之中坚强的寻找自我,如何变成现在的模样。
都有答案。
一时间,他胸中情绪汹涌:“夏满,你恨我?”
夏满一怔。
重新转回脸,看向顾重山。
顾重山是真的变了不少,好像没有那么意气风发,没有了那种胸有成竹的笃定和稳重,反而多了许多忧郁和焦虑。
夏满终于开口:“我还真没有。”
“一开始有些埋怨和心寒,但是那都是老黄历了,”夏满坐在那里,声调、表情都很平静,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你不是坏人,虽然你自以为是,虽然你会把利益看得比人更重,但这是人之常情。”
“谁对谁错、谁辜负谁,我们俩都不用再想了,人和人的缘分就是有限的,我和你也就只能走一段路,过去那段路很好,那段路让我成了我,让你成了你。”
“因为做了不喜欢的事情,才知道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因为退让妥协过,才知道被全心全意对待的可贵。”
“我不是说我感谢这些东西,我是说,这些东西不是浪费。”
“所以我不会恨你,”夏满说,“你还是我曾经的朋友。”
顾重山怔然。
曾经……
“方轻知道你来吗?”
“不。”
夏满点头,“那你就在他知道之前,回去吧。”
顾重山不言。
“你要关心的人不在这里,”夏满起身,轻轻的拍他的肩膀,“你自己也知道的,更需要你的人,是谁。”
顾重山有一些恍惚。
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夏满都没有这样平静的、不带火星的与他对话。
他们总是在争论,渐行渐远。
夏满不再说话,走向外面,伸手推开门。
但也就是同一时间,保镖也拿着东西进来。
两人差点撞到。
“抱歉抱歉,”保镖道,“血液结果出来了,医生在后面,说要和您谈谈。”
夏满目光往外,霎时一愣。
……
彭莎莎匆匆赶到医院,进入病房。
夏满身边坐了一对夫妇、一个很瘦弱的小孩。
夫妻神态哀求,小孩则傻乎乎的坐在地上玩球。
就很离谱,原以为是体检结果出来了,但其实是医生找来,说夏满与医院一个患者小孩配型配上了,想问他是否愿意捐献。
“就是那个小孩吗?”彭莎莎靠近门口的护士,低声问,“他自己的亲属没有能捐的吗?而且我们根本没做过配型,怎么能直接找到我们这儿来了。”
“小孩是去华夏领养的,找不到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