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贤侄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来世伯家和蕊儿一道玩儿,才……”
那位司徒将军正是回忆之际,帐外传来了一点骚动。
袁峥如愿以偿地得了个走人的机会,对着两位将军抱了抱拳,“袁峥出去瞧瞧。”
袁峥出帐一看,只见是东营门口跑回来一队人马,正是季川西他们不错。
霍骁就在帐外,肖听雷与久安站在他身后两旁。
季川西与陆宣先下得马,齐青与卓真夹着一匹马从后方走上来。众人细看之下,只见正中央的那匹马上,正挂着一个血淋淋的死人。
一时间,通明的此间都冷了下去。
第143章 一山二虎
赵军中的几位将军算是死干净了,千军尚在,一将不得,堪称史无前例的一桩奇事。赵羡战死的折子刚刚送出去,接连几位副将横死的折子便紧跟而上。
霍骁下令全军不得风议外传,一切待殷都圣上裁决。
久安觉得军中最诡异的一夜就如此这般悄然地过去了。他虽觉着有哪里怪得很,可就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久安当时忍不住回身去看站在帐门口并不上前的袁峥,灯火通明,却看不清他的眼底,浓密的眉峰下似乎什么都沉浸在昏暗里。
随后一晃十日,反倒是相安无事。众人各归各位,执令如山。只是夏日浓烈地狠了,关外炎炎地仿佛在地底生了一把火。
一日清晨的时候,马匹都要成群结队地赶到了营盘外的浅滩河水里镇凉,那河水离着营盘不远不近,骑马不过片刻而已,久安主动请缨,揽了这差事,带着那近百的军卫就那么沿河站着,且准备赶在午间回来。
按说一军副随是不会干这种马倌一般的事儿的,可久安不算正经的副随,霍骁自然也不当他和肖听雷一般用,他乐意去赶马就让他去了。
马匹哗哗地踩着水花下了河,一时轰轰烈烈,甩着马尾,乐得撒了欢。
久安站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顶着一颗热烘烘的脑袋,抹了抹汗,他也有心要跳到那河里凉快凉快。好在平日里不用披甲,不然还得更热。
这条河水蜿蜿蜒蜒地越升越高,起伏地仿佛要通到天边去。两岸的草木被日光晒得焦黄,像一把又一把的乱发。
“容升,你给我拉匹马来罢!”久安站在石头上,高声喊道。
容升闻言,扭身问道:“连副随,要马作甚?”
久安被太阳晒得眯起眼睛,“骑马吹风,太热!”
容升语重心长道:“这么热的天,马都懒怠动,这才刚下水,怕是不好拉上来啊。”
久安不信地一指,“那不是有一匹在岸上么?”
容升顺着久安指的看去,果然看见一匹肥壮的枣红马独自在岸上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地高举着马尾。“这倒怪了……”
“我去看看。”久安一下就蹦了下去,甩着两条胳膊就往枣红马那儿去了。
走近了一看,只见那枣红马腹侧出了许多汗,将毛发都浸湿了,且频频扬蹄,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久安冲跟在自己身后的容升笑道:“它比我还热呢!”
容升虽一点头,却道:“容卑职去看看罢。”
久安退开一些,让容升走了过去。容升绕着枣红马走了一圈,又凑近了去摸马腹,最后屈膝往下瞧,仰脸对久安道:“哟,连副随,这匹马怕是要生了!”
久安一愣,大声“啊?!”了一下,这声“啊”里兼具讶异与新奇,他飞快地也走到了容升的身畔,“生……小马?真的要生小马?”
容升肯定道:“错不了,卑职家从前就是养马的。”
久安兴冲冲地要靠近一些,却不想那枣红马猛地卧倒了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连忙问:“容升!怎么回事!”
不待容升回答,那枣红马便拱着背,嘶嘶地痛叫起来了。
“连副随还是退开些,卑职去找马夫来。”容升将久安往后拉了拉。
久安一挥手,“无妨,你去叫,我不走近,就在这儿看看。”
容升一边觉得这位小副随的喜好真是有够怪的,一边只好快步走了出去,吩咐底下的人叫个老练的马夫来。
林壁堂在自己的帐中最后看了一次扬州的家书外,慢慢地将他叠放进了一只荷包里。云生从一边奉了一杯茶过来,“七爷,老爷说得什么?”
林壁堂不言不语,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拿起一把折扇站了起来,他绕出了桌子,要往帐外走。
云生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其实林壁堂不说,他也能猜到老爷信上写了什么。哪个当爹的,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留在关外,况且粮草一事已然尘埃落定了,林家的粮队车马已经回去了大半,余下的人也都留在了堒南关的驿站里,只等着少东家一块儿回去,至于林壁堂身边,就只留了云生一个人,如此看来,林壁堂似乎也毋须再留了。至于事到如今还不回去,大约还是为了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