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你, 是我的事。”
四周灯影朦胧,映得人面如玉。
梵音沉默了一小会儿, 轻咳了一声,嗓音忽地有些许低哑。
“那你向本座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
“你有多担心本座。”
面前的人眨了眨眼。
他像是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略微怔了一怔,但很快便一点头,脸上扬起甜甜的笑。
“原来尊上想要的是这个。”
他牵着她的手,一旋身,就靠近过来。
他身上仅着单薄中衣,也并没有穿鞋。
雪白的,纤瘦的足,轻轻踏上她的云纹长靴。
凡人的那点分量,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轻了,活像是被一只猫的肉垫,软软地踩了一下。
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都加在她身上。男子身上的气息,清淡,幽香,有一点像这花楼的角角落落里燃的香料,被灯烛熏暖后的味道。
他抬手环上她的脖颈,声音轻轻的。
“尊上,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梵音看了看他,没说话。
但当真顺从地合上了眼。
对方倾身过来,温柔地拥住了她。身子那样柔软,那样暖。
她甚至感觉到,他将腰身悄悄地向她手底下送了一送。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底下细腻光滑的肌肤好像在无声地相邀。
他的气息,缓缓靠近她唇边。
一阵阵带着温度的细风,扑得人一直从后脑酥麻到脊骨。
他问:“尊上,你喜不喜欢我?”
梵音没有答。
他也不介意。
少年好看的脸上,漾起甜甜的笑意,松针似的睫毛垂下来,掩去眼中莫测神色。
他轻轻地靠近她,蔷薇花一样柔软的双唇,好像随时都要贴上她的唇角。手缓缓地抬起来,像要拂开她额上一缕碎发。
像极了情到浓处,缱绻纠缠的样子。
如果他的指甲没有突然变得那么长的话。
“啊!”
一声惊叫过后,怀中人跌落在地。
不是楚岚。
是先前引她出来,被她识破诡计的男子。
男子一连滚出好远,才勉强停下,捂着肩膀,神情极痛苦,抬头望着她手里剑光。
“你知道是我?”
“一直。”
“那你为何还……”
“好玩罢了。”
梵音神色淡淡,并不急于处置他,反而将未持剑的那只手,举到眼前,就着灯火细细看了看。
他方才化作楚岚的模样时,牵过的那只手。
“有人费力气演戏,本座为什么不看。不过……”
她耸了耸肩。
“你太不像他了,哪里都不像。没意思得很。”
例如,楚岚从前过得很苦,尽管生了一张貌美的脸,其实掌心里都是做粗活留下的薄茧,他牵她的手时,从来没有那么细腻,柔若无骨。
这是旁人仅看他的外表,永远想不到的事。
又例如,他从小过得清寒,底子不好,身体向来比常人更凉些。而她是通身炙热的迦楼罗,触碰他的肌肤时,是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暖意的。
更遑论,他是性子柔软,不害怕她,敢亲近她,但不是不知廉耻。
有些话,有些事,过犹不及。
妖物再怎么挖空心思,竭尽所能去捏出那个样子来,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是学不来。
不过,话说回来……
她凝神看了看那伏在地上喘息的男子。
她方才有意不杀他,只一剑劈中了他肩头,他此刻捂着伤处,疼痛难忍,从指缝间汩汩地淌出鲜红色来。
乍一看像血,但其实不是。
那种液体更黏稠一些,且很快就不再往外涌了,而是凝结起来,护在伤口处,反倒像是在自行修复。
她那一剑,应当足够斩断他一臂,然而他现在已经能忍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了。
手臂不能说是完好无损,但至少还留在原处。
她不由大感有趣。
“你是什么东西?”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她看不出来的妖物。
男子跌跌撞撞起身,脸色极白,显然也是重伤。
他的灵力已经维持不了阵法。
四周的灯影迷阵全消散了,两人又重新站在花楼的连廊上。不远处甚至有妖魔,在巧笑着拉扯醉酒的客人,而全然没有发现此间异样。
他望着梵音,笑得有些发苦。
“区区小妖,贱名不配污了尊耳。我已经输了,要杀要剐,并无怨言。”
“你很急着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