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又是怎么了?满口谎言,如今居然还来亲近自己?莫不是真动了心?
他接过小花,抬起头来。少女的一张小脸肤白如雪,云鬓上别着玉簪,往下看是不盈一握的纤腰,唇角微微弯起,这副认真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她对魏玉有感情。但又想到这是个傻子,怎么会动感情?自己也是,他是不会对徐音动感情的。
魏玉自嘲地笑笑,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捻了捻手上的小花。花茎太细嫩,似乎一掐就能掐断。他将小花插在徐音的云鬓上,动作轻柔,可谓缱绻。
他想到徐音的脖颈,也是这般细嫩无比,似乎一掐就能折断。那后颈也是,一片雪白,似乎蹭一下,就能泛起红印。
霎时间风大了些,看天气就快要下雨。徐音看见大风,身子受了寒凉,忙裹紧了衣裳,打了个喷嚏。
众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只有站在远处的齐萤在叹息。厂督若是真喜欢她,就会违背皇命、坚决不让徐音做小。但若是她违背了皇命,那厂督的仕途,恐怕会毁掉。厂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权势,居然毁于一旦,若是惹恼了皇帝,还不知要受怎样的责罚。众人皆知,皇帝爱元皇后至深,发现一个这样完美的替身,若是不找来……
魏玉沉声道:“走。”
这风大,徐音又没穿多少衣裳,连连打喷嚏。御前太监接了皇帝的旨意,让大家都先行去避雨。
她浑身发着抖,一瞬间,风又起,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徐音身上发冷,大风中夹杂着些许雨丝,她被魏玉牵着,手脚也开始冰冷。
魏玉一路牵着她,骤然开口:“怕冷?”
徐音头脑发昏,冷得不行,她晃晃脑袋说:“没有没有,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他曾经调查过徐音,记得她身子畏寒,吹不得风。今日穿的粉色衣裙也不厚,看她这副模样,若是淋了雨不得了。
“麻烦。”魏玉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紧紧将她裹成一团。倒也不是对她在意,而是在宫中,要扮演夫妻情深的模样给众人看,还有这枚棋子出了什么闪失用不得,对他来说是一个大损失。
徐音被他一层又一层地裹住,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来:“厂督,你不会冷吗?”
他手法粗暴,里衣是一件玄色的衣裳,被风一吹,更显得他的身子单薄。二人靠得很近,他修长的指节灵活地穿梭在衣料中,微微俯身。小姑娘冻得雪腮发红,皇帝往那边瞧了一眼,心上又涌上自责来。
御前太监看得出他的心思,低声说:“陛下……”
皇帝坐在轿辇上移回目光,微微摇头:“魏玉是个好孩子,也深爱着他的夫人,朕此举,确实不妥。”
他轻叹一声:“但朕也迫切地想要得到她,若是慢慢来,他们总会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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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给她里里外外裹好,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就走:“废话真多,再聒噪咱家杀了你。”
徐音闷闷地“哦”了一声,任由他拉着自己走。雨没下多大,反而风刮得人发冷。二人在戏棚外避了雨,魏玉瞧见她缩成一团,一探额头,有些发热。魏玉皱了下眉,觉得脑子快炸了。
区区小雨小风而已,至于这样?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徐音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骤然问:“厂督,我是不是发烧了呀?”
雨总算是停了下来。魏玉颔首,抓紧了她的手腕:“撑一会儿,轿辇马上就来了,很快就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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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看见二人的时候,徐音有些恹恹地坐在轿辇上,显然身子不舒服。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她浑身更加难受,头脑昏沉一片。
魏玉和她坐在一辆马车上,紧紧蹙眉闭眼。徐音又打了个喷嚏,喃喃道:“厂督……”
他抱臂,在车厢内问车夫:“还有多久能到?”
车夫满头是汗:“快了,穿过南巷就到了。”
“以后出门多穿些衣物,”魏玉抓紧了徐音的手腕,眼眸阴郁,“出了事咱家第一个杀了你。”
徐音打了个哆嗦,魏玉发觉她烧得更厉害,显然意识不那样清醒。她又喃喃说:“做小是什么意思呀,我能做小吗?”
怎么又是这句话?!
魏玉心中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正准备发作,肩上却骤然一沉。
他侧过头一看,发现浑身都僵硬起来。
徐音正靠在他的肩膀上,又累又难受,不停地嘀咕。他很想推开这个毛茸茸的脑袋,最后还是手一僵,停下动作。
也罢。
他掀开车帘,发现有一辆马车在与自己同行。魏玉皱了下眉,不动神色地看向车内的年轻男人。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