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抓紧冬儿的手,似乎是下一秒冬儿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冬儿在说什么傻话,每次都不让我说不吉利的话,如今却把这生生死死的挂在嘴边。”
萧瑜强逼自己笑着说话,可是却音色颤抖,眼尾渗出一抹凄厉的红色。
“对不起殿下……”冬儿既歉疚又有些心虚,“我就是突然想问问而已,因为想要和殿下永远在一起。”
小巧的鼻尖和微微翕张的唇瓣贴紧在萧瑜怀中,让他再说不出一句稍严厉些的话。
“有我在,冬儿绝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两人在床上腻了很久,临近中午时,萧琳和萧琪分别派人送来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冬儿没有给萧琪的人什么好脸色,她替萧瑜记着仇。
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宫中最坏的人了,决心要害死萧瑜,还找人顶替罪过,说什么萧瑜从前虐待宫人,真是无耻至极。
冬儿将萧琳派人送来的饭菜端回梅坞中,和萧瑜一起吃过。
“方才太子殿下的人也送来了一些饭菜,冬儿把它们留在外面,就给麻雀吃好了!”
萧瑜看冬儿满脸愤懑的模样,觉得很是可爱,安慰冬儿不必为恶人气恼,让她将萧琪送来的饭菜端入殿内。
两碟冷盘的小菜,还有一碗有些放冷的参汤,萧瑜叫冬儿到他身边,从冬儿头上拔下了一柄素银簪子,用小勺子盛了一些参汤,又用银簪检验过。
冬儿紧张地看着银簪,只是等了好一会儿,簪子并没有变黑。
萧瑜又轻抿了一小口,随机将那参汤吐在地上,用冬儿泡好的清茶漱口。
“殿下,这饭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冬儿心疼地为萧瑜擦干嘴角,扶着他的手臂。
若这参汤之中下了重毒,那萧琪也未免太蠢了一些,可是他又实在是一个恶毒的坏人,所以这参汤并不简单。
“放着的是泻药,而且还加了一些慎恤丹。”
冬儿忙问道:“什么是慎恤丹?”
“朱砂和某种毒菌子烧制成的,只服用一两次,就会让人变得呆呆傻傻,像是魂魄离体一般不人不鬼苟活于世,而且泻药会掩盖慎恤丹令人腹泻的作用——太子殿下做这碗参汤,可真是废了一般心思啊。”
冬儿难过地抱住萧瑜,她知道的实在是很少,也没有什么力气能站在他身前拼杀,或许就只有用自己微小的身躯给予萧瑜一些安慰。
萧瑜温柔地抚摩着冬儿的后背,告诉他自己心中并不难过,反而是很开心的。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那里面有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
冬儿认得,那是从宸妃娘娘给她的那根簪子里得到的毒药。
“方才劳烦冬儿陪我演了一场戏,如今还要辛苦你,陪我再演在这宫中的最后一场戏。”
紫宸殿中,萧琳与萧琪一同跪在地上,默默承接着萧竞权的滔天怒意,大殿之上,无一人敢于与他视线相接,殿内的灼着炭火的暖气,可是一呼一吸之间,肺腑中充斥着冰霜。
“朕养了你们这群不肖子孙,如今一个个的都是这般胆大妄为了,谋逆的谋逆,残害兄弟的残害兄弟,还有不顾青红皂白为兄弟开拓的软弱之辈!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还是不是朕的臣子!”
他的面容湮没在阴影之中,殿下无一人敢应。
“东宫之中事务繁杂,太子看过宸妃之后便先回去吧,琳儿留下来。”
沉默良久,萧竞权扔下这样一句话,随后大殿之上又是一片死寂。
萧琳自是不语,静静跪在地上,看着萧竞权往炭盆中丢了一叠纸,鲜红的火舌一瞬间舔了上来,将那一叠供状烧成灰烬。
“满意了么?”
萧竞权幽幽说道。
萧琳嘴角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儿臣不敢妄言,儿臣只是认为太子殿下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或许其中还有内情……儿臣只是不想兄弟之间猜疑。”
“妇人之仁!”
萧竞权无奈地训斥道,随即让萧琳陪他去走走,纵火之人在酷刑之下招供出太子萧琪指使的状纸没有了,这件事也就该有一个结果了。
再痛的事,萧竞权已经不能再接受了。
一路上萧竞权并不言语,萧琳也就不说话,跟着他一路默默走到了被大火烧毁的宜兰园去。
这里的场景都不能用断壁残垣来形容,往昔的繁华消散如烟,黑灰散落的断墙内,一株衣照晚水梅花无声立于灰霾的天空之下,自顾擎着一抹雾色的粉红。
“琳儿,这太子之位,应当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