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萧琳和太医也来了,站在萧竞权的身后一言不发,所有的人都掩在暗中,只有脸上有炭火的红光。
堂内一片死寂,风声簌簌,炭火毕剥。
萧瑜应当是一直都醒着,紧蹙了眉,唇间嗫嚅,似乎是在喊萧竞权的名字,却因为颈部也被火烧得厉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尝试着撑着床沿抬起身子,可是无济于事,被汗水浸湿的皮肤与被烧伤的皮肉黏腻在一起,让他被牢牢粘在床榻之间,只有留下的半张脸能表露出痛苦与绝望的不甘。
太子萧琪和四皇子萧珍是之后到达的,时隔多日,见到曾经的九弟成了如今的模样,默默站在一旁。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八字的金刚之咒在小小的梅坞中盘旋萦绕,众人都以为或许萧竞权不会开口了。
“瑜儿,事到如今,你也改过了吧?”
那双苍白的手还遗留着夹棍的伤痕,无力垂落,又努力指向萧竞权。
萧瑜在他的手上艰难地写了几个字,萧竞权的眼神看起来很古怪,绝非愤怒,亦非伤感,只教人觉得他如今不像是个帝王,而真成了一位慈爱的父亲似的。
“莫让兄等步儿后尘。”
八个字烙在萧竞权的手心里,仿佛让他也被烈火烧灼了皮肉。
萧琳带着其余几人出去,关上了堂门,萧竞权坐在萧瑜身边,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中,嘱咐了一句好好养伤,也便离开了。
“摆驾,回宫。”
萧竞权声色漠然,俯瞰着到来的太子和其余两位皇子,只叫走了太子萧竞权。
“二哥,九弟今后当真是站不起来了吗?”
萧琳轻叹一声,沉重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小宫女回去照顾萧瑜。
四皇子萧珍又问:“那父王会如何安排九弟今后之事呢?事已至此,九弟已经受过了惩罚,那便会饶九弟一命吧……”
“父皇的心意,我不想猜,也不愿意猜。”萧琳注视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难以看清神色。
萧珍引他走到梅花树林中,压低了嗓音问道:“二哥不觉得这火烧得古怪吗?”
萧琳强打起几分精神问道:“不是已经捉到了人?先前有几个侍臣怨恨九弟薄待,趁宜兰园外的御卫被调走,暗地纵火伤人吗?”
见他无心思虑深究,萧珍也便作罢,直言是自己想多了,称还想去看望太后,借故离开了。
这场大火到底是谁放的,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罢了。
冬儿回到梅坞中,萧瑜依旧在那里笔挺地躺着,虽然知道他压根就没有事,冬儿见他不声不响的,还是锁好门窗,上前问了问萧瑜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可是任凭她怎么摇晃,萧瑜就是一动不动,冬儿心生慌乱,呼喊萧瑜的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
或许这就是担心一个人的滋味,明知道他什么事都没有,却还是害怕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冬儿不知道萧瑜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谋算,次次化解危机,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未卜先知,竟然能提早知道会有人来宜兰园放火,不仅提前收好了要物,还要冬儿提前做好了掺入猪血的面糊,伪造成自己在大火中身受重伤的模样。
“殿下不会真的有事吧……殿下醒一醒啊。”冬儿握着萧瑜的手念叨着,险些将他手上画好的伤痕擦坏。
萧瑜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眸光微闪,沉沉说道:“冬儿是小傻瓜。”
“我累了想要歇一歇,冬儿就当我真的是残废了不成?”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
冬儿不知道怎么的,似乎依稀看到一些可怖的画面,萧瑜流血受伤,无人照料,虽然与此情此景不同,却依旧身临其境一般。
“如若我真的残废了,那就——”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却让人听起来怜惜,冬儿眼泪都不顾得抹干净,忙制止了他,不许他说那不吉利的话。
萧瑜从小榻上爬起,扯抹掉自己脸上用布巾和浆糊伪造出的伤痕,握着冬儿的手将她带到了被中,让两人卷搂在一起。
吻干她的眼泪,萧瑜有几分无赖地说:“冬儿哭得好生伤心,真叫我听得心疼坏了。
他亲着亲着就将压到了身下,手臂撑在她身侧,轻轻埋在冬儿颈间。
呼吸灼热而凌乱地扑在冬儿的耳朵上,两人好一阵耳鬓厮磨。
“会不会有人再来?”冬儿羞怯地问道。
“不会的,冬儿放心好了。”
冬儿伸出手环住萧瑜的腰,轻轻闭上了眼睛,折腾了一整晚,她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