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约看着时间不早了,不想让冬儿等待自己多生担忧,便请辞离去,临别时朱进终是没有忍住,问询萧瑜是非和梅音失踪一事有关。
“老臣知道殿下如今能站在这里,必定是受过一番苦,也精心谋划过的……”
“只是小梅音和小冬儿是我在宫里不多的记挂之人,我只问这一件事,殿下若是有什么谋划,还是不要让她们二人参与的好。”
人老多情,何况是在这无情无义的深宫之中,萧瑜保证会护着冬儿和梅音,也会给朱进一个答复,起身离去。
他离开后,朱进轻哼了一声,本以为冬儿是只是因为萧瑜容貌俊朗,与他日日相伴才生了糊涂心思,如今看来,也不怪冬儿会情难自禁,以身相许了。
朱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
这皇宫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萧瑜走在长街上,回想起方才朱进方才说起有关冬儿的事,不禁淡然一笑。
明明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不知何时从远处飘来了一片阴云,一阵呼啸的劲风从长街穿过,长街上的侍臣婢女纷纷驻足躲避。
寒风声势浩大,吹起萧瑜略宽大的衣袍,衣袂飘摇,他并未掩袖躲避,而是抬起头遥望着被遮蔽的金日,巾帽上垂下的红绳木珠吹打在他的脸上,却并未阻止他抬头仰望。
萧瑜觉得这风很古怪,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举头仰望。
他的心里忽然蒸腾起一阵寒毛直竖的不安感,好像天地茫茫,只剩下他一个人。
直到刺冷的金光照入萧瑜眼中,让他的心略有平静,萧瑜还来不及思考,一阵佛铃声和吟诵声碾奔而过,由于当朝信奉佛法,每到年关之时,便会请来高僧诵经祈福,走过宫中的大小街巷。
众人纷纷躲避,萧瑜亦然,默默等待那些法师走过。
他听到铃声和悦耳的诵经声停了下来,为首的法师看到萧瑜后走了过来,让其他人继续行进。
“这位施主,贫僧觉慧在此有礼了。”
萧瑜警惕着盯紧来人,问他停下来所为何事。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僧侣,他也不应当认得自己才对。
“方才西起异风,忽闻佛语,只有缘人在此,见施主心中愁苦,灼因两世情缘,故愿为施主排解一二。”
萧瑜冷哼一声,不愿与之多论。
“佛者无我相无众生相,大师不必因为一阵分就说听得什么佛祖语训,我心中并无愁苦,还请大师不要因为我延误了为陛下与各宫嫔妃诵经祈福。”
“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施主以为自己掌握了此世法度,万物之道,施主皆得洞悉,却要当心到头来万物皆空。”
萧瑜默默转过头,眼中带着杀气弥漫的狠厉。
“你到底是何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觉慧从容答道:“贫僧不过是世间凡人,施主不必担忧,只是有一语欲赠与施主。”
“其来而已,其去则归,天道难欺,百虑难兼,一念无端,方破苍天。”
“苍天?”萧瑜冷笑道,“苍天薄我,乾坤玩弄,我不信什么谶语乱辞,不过还是谢过师父了。”
觉慧向他行过一礼,留下萧瑜在原地神色肃穆,默默注视他离开。
离开长街,萧瑜总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打探了一番公众的近况后便一刻不停赶回宜兰园,他此时只想见到冬儿,只有冬儿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和他絮絮叨叨地说话,萧瑜才会心安。
冬儿会在做什么呢?是在为他做香囊,还是在准备春节时的东西?午后除了练字,他还能和冬儿做什么?
宜兰园外的世界除了勾心斗角,便是血腥和杀戮,萧瑜每次出去打探那些会让人烦恼的消息后,都会这样想上一遍。
就这样想着,努力把冬儿放在他心上每一处,这样就不会带着戾气和仇恨,就不会让冬儿为他担心。
他后宜兰园后墙翻入,冬儿不在殿内。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隐隐能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听起来,聊得也十分愉快。
萧瑜寻着声音找到殿外,看到了他的冬儿正隔着一道有些宽的门缝,和一位侍卫打扮模样的人满脸笑意的说着话,那人身穿着都尉的衣服,看起来是御卫。
冬儿身边还放着一罐好像冒着什么热气的东西,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