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殿下,”冬儿提起精神说,“殿下……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是病人。”
萧瑜的应答声小得几乎听不到,他放下冬儿,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她,紧紧地,她哪里也去不了,萧瑜却仿佛想抓住什么一样。
“我这几日,都很想你,你今后要好好保重……”
萧瑜没有回答,虽浑身都有力气,虽没有一点病痛缠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殿下,你不可以做傻事……能不能……答应冬儿呢?如果是殿下病了,你也不想冬儿陪你一起走吧……”
他笑了,不顾热泪奔涌,不满道:“我不答应!你不要把我想得多么好,我死了也要缠着你不放,我不让你走!”
若他还有一丝一毫的办法留得住她,也断然不让她离开。
“我也不想走,我很害怕……但是我知道殿下还有许多要做的事,这是殿下的梦想……我知道殿下不会忘了冬儿的,这就足够了,有些事不能勉强,我们就不勉强了,殿下,你要答应我好不好,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了,如果你做傻事,我会讨厌你,恨你的。”
萧瑜拼命摇头,他不想说这些,今日他好不容易打起些精神和力气,收拾出一副好心情,他只想与冬儿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冬儿再没力气说话了,她睡在萧瑜怀里,这是几日来她最开心的时候,上一个秋天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见到萧瑜,寒冬,暖春,盛夏时节,她都和萧瑜经历过了,如今只差一个秋天就圆满了。
萧瑜回到宜兰园时已近黄昏,冬儿半梦半醒,唇角仍有笑意,虽然吃不下东西也尝不出滋味,但萧瑜还是备下了许多美味佳肴,带她去赏花骑马,如果她如今没有病着该是多好。
冬儿说她已经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了,也没有力气去做,若是可以的话,她只想好好洗一洗身子,干干净净的走。
萧瑜怎会不答应,让下人准备为冬儿沐浴。
清晨那碗没喝完的药还在小榻前,萧瑜瞥见那碗药,隔着好几步就闻到那腥苦的气味,在冬儿更衣时走上前,颤抖着拿起碗,轻抿了一口,苦涩难耐。
他就着眼泪将那碗药仰头灌了下去,清咳几声,心中苦涩却半分不减。
冬儿半个身子浸在木桶中,许是被热气熏蒸着,她面上增了几分血色,见萧瑜来了,她垂下眼,笑容有些羞涩腼腆。
萧瑜浅浅笑了笑,问冬儿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沐浴,随后不等她回答,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冬儿心中微讶,却做不出什么表情,萧瑜脱得只剩下亵裤,松了冠发跨入桶中,顺势将冬儿抱在怀中。
“我来为你洗,”萧瑜柔声说道,“你靠近我一些,这样更暖和。”
绵软细腻的肌肤贴在胸前,萧瑜的动作更为轻缓,更担心自己只是多动了一些,涌动的水流便会让冬儿不适。
“殿下,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子一起洗呢,从前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的吗?”
“嗯,只不过从前是你陪同我一起。”
冬儿笑了:“那也是一样的呀,所以我们从前有很多次这样紧紧靠在一起吗?”
“十四次。”
萧瑜答道,短短三个字,却好像将他的喉头剖开又缝合千百次一般,前世和冬儿有过几次亲昵之时他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有忘记。
冬儿不由得一阵鼻酸,柔声道:“殿下很小气,为什么从前的许多事都藏在心里不告诉我,现在来不及了……我们从前一定很开心。”
她神色一滞,声音中带了些哭腔,握着萧瑜的手臂抽泣道:“殿下,我不想离开你,我很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
萧瑜的眼上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不愿提生死之字,只是用心安抚,若说害怕,他又何尝不怕呢?
冬儿扶着萧瑜的肩在他的帮助下转过身,枕在萧瑜的胸膛上,手指轻轻划过他心口那处剑伤。似乎是从这处剑伤开始的,她有了心悸之症。
“殿下,今后你要好好爱惜身体,不要再受伤了。”
萧瑜自然应允,冬儿闭上眼睛,努力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角上。
“是……药的味道?”
“是药的味道,我喝掉了,冬儿就不用喝了。”萧瑜的回答不算是回答,他至今都神思恍然,喝下那碗药,或许是他想要在片刻之际,为心爱之人分走一丝微不足道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