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过了,你腿脚不便,不必跪来跪去的,起来!”
他告诫了萧琳第二件事,若不能做到狠心,那便好好对待自己的兄弟手足,不要生出半点的怨怼来,也不要想着使用毒计,他希望今后萧琳对待萧珍萧璇,以及其他年幼的皇子公主皆是如此。
“朕要你记住这件事,今日你要在朕面前立誓,即便你不能登上皇位,也会尽心竭力辅佐君王,不可滋生二心,否则你颖王萧琳必将背上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萧琳心中从来都是这样想,自然从容回答道:“儿臣亦是一个残障之人,怎敢奢求皇位,父皇放心,儿臣必不违誓。”
他这番话,倒是提醒萧竞权想起了方才在大殿上的萧珍,多日来的不满积压在心头,一时不忿,气血上涌,吐出了一口鲜血。
“父皇!”
无论心中何等悲凉,萧琳下意识去扶萧竞权,却被他一把推开。
“朕方才说的话你又忘记了吗!”
“朕曾经对你寄予厚望,对你疼爱有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继承朕的位子,可是却因为那样一点小事,致使父子离心,朕封琪儿为太子,最终害了你们两人,这是朕亏欠你的,朕也亏欠圣敬皇后……”
他向萧琳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在萧琳耳边低语了几句,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琳儿,父皇知道你心中有许多怨念,只是如今父皇真的老了,这幅身子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你一定要答应!”
方才他对萧琳说,自己已经立下圣旨命萧璇即位,若有一日仙逝,朝中群龙无首,萧琳他一定要站出来保萧璇继任皇位。
可是这件事直接说给萧琳听又能如何,难道他会去夺了旁人的江山吗?
萧琳无有抗辩,只是一一应允。
“琳儿,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已经受了许多年委屈,只是为了祖宗基业与天下百姓,你不能做那样的事。”
他无法回答,只有跪地扣手,领旨谢恩。
“朕还要让你做一件事,此事你绝不能泄露旁人,即使是你的皇母妃和你的枕边人——朕知道那孩子还有身孕,女子怀胎辛苦,不便走动,你明日便让她入宫吧,朕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你可以安心前去。”
都说是形势比人强,萧竞权金口既开,萧琳不能多言,只请求让梅音进入宜兰园中与梅妃作伴。
他领旨离开殿内,行至东宫宫苑大门之外,才觉身上起了一层薄汗,皆被他一颗寒心激得冰凉。
杨羽问萧竞权对方才之事有何吩咐,萧琳并无作答,只速速带其回到颖王府中,亲笔写下两封书信,一封命看朱前往北边寻找萧瑜亲自送上,一封则由杨羽交由皇宫中的梅妃。
第二日,被囚禁于东宫的太子萧琪被人发现溺毙于东宫莲池之中,陛下萧竞权下旨仗杀所有看护不周的守卫侍者,又下旨以末等侯爵之礼将其安葬,尸首发往江南,待太子妃悼唁后安葬。
此外,萧竞权亦下旨命颖王萧琳代天巡牧西南边境,查察吏治,抚慰西南军情。
可若只是委以重任便罢,萧竞权却又称其非诏不得回京面圣,似有远放之意,众臣不及细思其中缘由,便得知颖王萧琳已于昨夜动身离京,至此这,一番长达数日的太子之争,就这样草草落下了帷幕,似乎萧竞权此举便是告知天下之人,萧珍便是继任皇位的不二之选。
或许,只待斡卓使臣离开京城,便要册立新任太子了。
当日与班兹遗民中的年轻男女一起举办了草原婚礼,又成亲一次之后,冬儿和萧瑜难得闲适,整日里不是进入山林打猎就是在水草丰美之地放牛牧羊。
如今草原上也到了夏季,菁草漫漫,与苍青的天接为一体,无垠绿色起伏连绵,却好像成了绿色的沙漠,冬儿有时便寻一处草地坐下,举着一根草叶在微风中摇晃,看着灵怡景色出神。
萧瑜就要实现他的愿望了,自己理应当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高兴之余,总是黯然有一些她说不明的心伤,到底是在担忧什么呢?
所幸这样的烦恼只是她一瞬间的思虑而已,萧瑜牵着马从她身后走来,拿出一朵紫粉色的小花,插在了她的的鬓角处。
“草原上许多小花小草都很秀丽,我记住了几样好看的,等回到京城后去找做绒花的铺子,为冬儿多做上几朵好看的鬓花,再打一些新发饰。”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孩子气地说道:“一定是要旁人都没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