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有所提防,并未熟睡,他早听到了院中的动静,起身默默走到窗边,看众贼商议,提刀便要抢入屋中。
他将一个陶碗在窗边碾碎,用尖锐的碎片做暗器打出窗外,将那伙强盗阻杀于院中,没有打扰冬儿的好梦。
只是无奈,其余客人发现院中尸体的尖叫声奔走声还是将冬儿吵醒了。
冬儿午后睡醒似乎脸色不大好,萧瑜不想夜里受惊,再诱发心悸,本想安抚冬儿睡下,她无意间瞥见了窗外满地血迹,便又想起了当日在幽州官道上发生的事。
她怎么能自己安睡,让萧瑜一个人涉险呢?
冬儿当下便不再贪觉,起身穿好衣服,挽着萧瑜的手一同到院中。
两人下榻的客店距离王城西庭并算不远,本应是治安有序的地界,就好比是有人在京城天子脚下杀人抢掠,这样的事绝不可能发生,更不应当发生。
如此看来,如今斡卓国境内的形势当真是十分严峻,玛哈贵族的统治岌岌可危。
在萧瑜隔壁房间的五位碓拓商人被强盗们杀死了,恶贼们对商人旅客的杀戮止于萧瑜。
斡卓国内的督查官差接到报案后来得十分拖沓,也不急于查案,先是胡乱拉住在场围观的客人们胡乱盘问,又装作是要检查尸体,寻了处屋子坐下休息,从店家口中得知,那几位死者是碓拓人后,这才恭谨严肃起来,令人感到可笑。
萧瑜前世十年内有大半光阴都是与这种舔刀舐血的人打交道,很清楚这伙强盗一定是与城内的人有所勾结,才敢大胆进入客店院内抢劫杀人。
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告知那些斡卓官差最好去仔细查问这家客店的店家,因为只有店家才会在住店时知晓客人财物多少,同行几人,是否便于劫掠。
不然,那伙强盗不会跳过住在萧瑜和冬儿隔壁的两位入城探亲,并未携带贵重财物在身的老人犯案。
因不想和那些官差多言,萧瑜待其问完了话,便带着冬儿离开,清点好东西后换了王城东庭一家客店居住。
冬儿正欲睡下休息,方才官差便追来,抠抠君欢迎加入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说是要劳动萧瑜和冬儿走一趟,因为这次死掉的人是碓拓人,死去的强盗中有汉人也有碓拓人,他们不好交差。
萧瑜躺在榻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厌烦,懒懒道:“碓拓人你们惹怒不得,难道汉人便能呼来喝去了吗?你们身为官差,我替你们杀了强盗,你们却还有意劳动我,真是好没有道理!”
“不,不是的,恩家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觉得您武艺高强,居然一个人将那些强盗都杀死,还告诉我们店家和他们勾结起来谋财害命的事,我们很感激,若是可以的话,明日我们请您到我们驸马那里去,您和他说一下方才的经过,这样好吗。”
萧瑜眉眼冷漠睨向二人,冷声道:“是那位默乌驸马吗?这里竟然是他辖属的地方……好吧,我答应你们,只是你们今夜不许再前来惊扰我和夫人休息,明白吗?”
那几位斡卓人连忙道谢,退出客店,萧瑜却抱着熟睡的冬儿辗转难眠。
今夜发生之事,说来奇怪,莫不是真的让冬儿说中了,银筑将军该不会真的是这位默乌驸马吧?
萧瑜一夜未眠,他想起从前有关母亲和他的流言蜚语,想起母亲谈起银筑时那骄傲又满怀期待的神色,想起母亲对自己的嘱托。
如果银筑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忠义侍卫,他背叛母亲也背叛了班兹族人,成为玛哈人的赘婿,萧瑜又要如何向母亲交代呢,是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还是替她结果了此人隐瞒消息,让母亲这十余年来的寄托不要落空化为泡影。
他胸臆中好一阵烦闷,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脑海中时常闪过梅妃的身影。
离开京城回到幽州,又从幽州千里迢迢前来异国,也不知道母亲如今在宫中如何,萧竞权若是又对她苛待该怎么办。
萧瑜不想打扰冬儿安睡,为她小心盖好被子,看着她抱紧手臂侧身熟睡的模样,心中略微踏实了一些。
萧瑜在她面颊上轻吻了一下,便起身站到窗前看向寥落的月色,可正是这一看,让萧瑜当时色变。
他和冬儿窗外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注视着二人所在的房间,不知道在那里站立了多久,萧瑜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他又好像一只鹰,深入幽邃的夜色,刹那间不见踪影。
是夜京城之中,皇宫仪元殿内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前几日萧竞权将梅妃囚于偏殿中,称她染病不便见人,如今又称她痊愈,借为小公主庆贺,摆宴宴请宫妃及皇子公主,还特意命先前纪晏送来的斡卓美姬们编排了一出新的胡地舞蹈,好为梅妃演奏。